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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jkun资源站 发布时间:2024-06-30 22:35:05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25章 郑园风云⑩
随着声音,一个人从人群里站了出来,边走还一把扯掉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他的脸庞——又是一个郑弈!青衣郑弈!
众人都在讶异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郑岳山亦见状,亦露出惊诧的样子。而最为震惊的,当属罗寒潮,他万万没想到,居然出现了两个少爷!并且,青衣少爷更像从前那个温文尔雅又有点傲气的少爷!
黑衣郑弈与洪桓他们,却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椅上,居然没什么反应!
倒是郑岳山,在短暂的惊诧过后,他沉下脸指着青衣郑弈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冒充我郑家少主弈儿?”
青衣郑弈一听,大惊,喊道:“叔祖!我是真的弈儿啊!”然后指着黑衣郑弈说道:“他,他是假冒的!”
这时,黑衣郑弈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指着青衣郑弈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冒充本少爷。你说你是我,你有何证明?”
青衣郑弈说道:“我有一块家传玉佩可以证明我是真的郑弈。”
黑衣郑弈说道:“哦?那么,你的那块玉佩在哪呢?”
“在他”,青衣郑弈指着郑岳山说道:“上次见面时,我把玉佩交给了叔祖。叔祖,你不是答应侄孙要还弈儿一个公道么?”
“哦?”黑衣郑弈听了,冷冷一笑,说道:“怎么这么巧呢?我的随身玉佩也不见了呢。不知叔祖可曾见到?”他说到后面的问话时,他把脸转向郑岳山。
郑岳山听了,呵呵地笑了起来,只见他从怀时掏出一块菱形玉佩。玉佩乃是用上好的蓝田烟脂玉所雕,上面雕有一龙一凤互相环绕,中间有一个篆刻的“郑”字。
郑岳山把玉佩递到黑衣郑弈面前,笑呵呵地说道:“弈儿,你不见的玉佩可是这块?”
黑衣青年一见,一把将那块玉佩抢在手中,大笑道:“正是!正是!正是这块玉佩啊!叔祖,侄孙有次上街不小心丢失了。没想到竟被叔祖拾到了。弈儿真是要谢谢叔祖啊。”
青衣郑弈见了,却大声喊道:“不!叔祖。那是我的玉佩,我才是真的弈儿啊!您为何把我的玉佩给了那个假冒之人?还我玉佩来!”说着,青衣郑弈便冲上前去要抢黑衣郑弈手中的玉佩。
青衣郑弈刚冲到黑衣郑弈的面前,旁边便有一个人影闪了过来,还一掌击在青衣郑弈的左肩。青衣郑弈躲避不及,被那人一掌击飞到了原处。看他右手抚着左肩。显然已经受伤,而且不轻。
本来,以青衣郑弈的武功,这样的偷袭,他应可以躲开的。但他当时正是在气头上,并且一心想着抢那块玉佩,因而被人偷袭成功。
偷袭青衣郑弈的是洪桓。洪桓把青衣郑弈击伤后,并没有追过去,而是立在原地嘿嘿笑道:“郑弈,你还不明白吗?老实告诉你吧。你的叔祖,他已经不认你这个亲侄孙了。”
郑弈听到洪桓的话,一个踉跄地退了一步,脸上满是不信。他拼命地摇着头,嘴里喃喃道:“不。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然后他又转向一起来的众人,说道:“列位,你们已经听到了,我是真的郑弈,我是真的!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那些人都是一副漠不关心地样子。
郑弈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这些都是他们郑家商铺里的管事,保镖。在以前。他们见到郑弈,总是少主前少主后地叫个不停。可是现在,他们都不认他了。父亲一直卧病不起,寄以厚望的叔祖却不认自己,就是那些为郑家做事的人,也形同陌路了。所有人都背离了他,他顿时感觉到全身脱力,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到地上。
“少爷!”就在这时,有个声音叫唤着郑弈,接着,一个老人冲了出来,把郑弈扶了起来。郑弈呆呆地望着那老人。那老人急道:“少爷,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
“罗总管,你怎么在这里?快点给我出去!”那个穿黑衣的郑弈,不,应该是假郑弈厉声打断了那个老人要说的话。
原来,那个老人便是罗寒潮。从郑弈一亮出自己的脸庞,罗寒潮便相信他是真的了。毕竟罗寒潮是看着郑弈长大的,他与郑弈不仅仅是主仆关系了,他们俩早已超越了这种关系。看到郑弈受此打击,罗寒潮再也忍不住了,他急忙冲出来,把郑弈扶了起来。
罗寒潮扶着郑弈,说道:“呸!你根本不是弈少!用不着你在此指手画脚地。”
假郑弈听了,不怒反笑,说道:“好好好!既然如此,你们主仆俩去死吧!来人!……”
“慢着!”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随后便见两个人从后堂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竟然是——郑家的家主郑环龙!
紧随其后的,却是大部分人不认识的仆人打扮的秦慕楚。大部分人,当然指的是郑岳山一行,包括郑弈。
郑环龙的出现,郑弈与罗寒潮是惊喜万分。
“父亲!”“老爷!”两人同时叫了出来,然后都奔到郑环龙的身边。
郑弈跪倒在地哭道:“父亲!孩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老爷……”罗寒潮就要跪下,却被郑环龙扶住了,然后郑环龙又把郑弈拉起来,抚着郑弈的头柔声说道:“弈儿,你哪有不孝,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很好。”接着。他又用森冷的声音对着郑岳山说道:“不孝的人不是弈儿你,而是另有其人!小叔,我们好久不见了。”
郑环龙一出现,郑岳山便惊惧万分。但郑岳山毕竟是经历过大风雨的人,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对着郑环龙笑着说道:“惊闻家主患有重病,卧床不起,我甚是担心不已。如今看到家主身体安康,作为小叔我真是替你高兴哪。”
郑环龙冷哼一声,冷然说道:“有劳小叔挂心了。哼!我还死不了。”然后,他突然哈哈笑道:“看来。我还能站着走出来,让不少的人感到失望了。”说着,他又环视了一下周围,又特别把目光停留在假郑弈身上。
假郑弈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心下有点惊慌,不由地望向洪桓。
洪桓虽然对于郑环龙能够安然无恙地醒来感到意外。但他却没有多少慌乱。他一脸平静地叹道:“郑环龙,你又何苦要从病榻里醒转过来呢?如今大局已定,而你却大势已去,即使醒转过来,也不过是死路一条罢了。”
郑弈听了,大喝道:“放肆!我们郑园岂容尔等不耻之徒……”他话还没说完,郑环龙便扬手阻止了。
郑环龙说道:“你们简直是一派胡言!想我郑家在苏州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你们想要这般容易便控制我郑家,那真是痴心妄想!”继而他又转向郑岳山,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小叔。可曾记得,少年时我们一起读书的时光?那时,我常常背不出书,先生罚我抄书,你总是偷偷地帮我抄;有一次我们去郊外踏春。我不小心摔伤了脚,你硬是背着我行了十里地,才找到大夫;我第一次做生意失败时,你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一举将生意扭亏为盈。让我免于被家族责罚……唉!这些恐怕小叔都已然忘怀了。可是我没有忘记!我一直都把小叔对我的好都记在心间。”
郑岳山听了,脸上出现了短暂的迷茫,接着又恢复如初。他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记得我的好,却为何要把本属于我的家主之位抢走?想我郑岳山为家族付出了多少心血?我锐意革新,不断开拓家族事业,使家族的生意蒸蒸日上,一日千里。可是到头来,却只落得个外事总管的位置。而你,读书读不过我,打理家族生意不如我,一直以来都是中规中举的,却坐上了家主的位置。你说!你还把我当作是一直帮助你的小叔么?我今天,只不过是想拿回我应得的一切而已。”
郑环龙听了,长叹一声,说道:“小叔,当初是家族选我当家主,并非是我去抢走你的。正因为你的锐意进取,往往不顾全家族利益,而常常在商场做出许多冒险的事情,有鉴于此,家族才认为不能让你担当家主。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年,小叔在商场上亦更加成熟,每一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三思而后行。三年前,我见弈儿一改往昔的傲慢,变得温文尔雅,心中甚感欣慰。于是我便渐渐地决定要把家主之位让于你,自己以后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可是后来,就在我要宣布这件事情时,我被人暗中下了毒,卧病不起……结果到了今天,没想到小叔你,竟然勾结外人来谋夺家主之位!”
郑岳山听了,有点不可置信地望着郑环龙,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他清楚郑环龙的为人,郑环龙是从不说假话的。可是郑环龙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又让他难以相信。
就在郑岳山举棋不定时,洪桓说道:“郑总管,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话。如今他父子俩已经是铁定了的砧上肉,为了活命,他自然什么都说可以给你。”接着,他又对郑环龙冷笑道:“郑环龙,如今你们父子能见上最后一面也应该心满意足了。你们休想踏出临心轩半步!今天便是你们父子的忌日!郑总管,你还在犹豫什么?放过今日,你想他们父子会放过你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唐太宗李世民如果不发动玄武门兵变,他能够成就盛世大唐吗?郑总管,还请三思!”
洪桓后面的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着实说得郑岳山心动不已。郑岳山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正在天人交战。
郑环龙却在此时出声了。他是对着那帮随着郑岳山来的郑家管事及保镖说的。郑环龙严正地说道:“众位,你们均是我郑家各地商铺的要员,老夫相信我郑家也并未亏待你们。你们此次前来,老夫亦相信你们并非出于本意。只要在今天这场争斗中,你们不参与进来的话,以后绝不追究你们的责任。更何况,我郑家的援兵就快到了!希望你们要认清敌我,不要站错了地方。否则的话,哼!”这一番话软硬兼施,众人听了。都不免心动。如果郑环龙他们真能撑到援兵赶到的话,那他们站错边。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洪桓见了,急声喊道:“各位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如今外面全是我们的人,他们早已孤立无援,父子主仆也不过四人而已。”见众人还在犹豫,洪桓说道:“你们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们看。”说着。他便一拍手,叫道:“来人!”
可是出乎洪桓意料的是,一个人也没有进来!洪桓又是一拍手再叫了声“来人”,还是没有人进来!洪桓不敢相信,再一拍手,再叫了一声“来人”,这次却终于进来了四人。洪桓抬眼望去,全身一震,不觉地惊呼道:“天痴地狂!是你们!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进来的四人。其中两人正是天痴地狂谢天谢地兄弟俩,另外两人却头顶一斗笠,斗笠上的纱布下垂,遮挡住了他们的脸。
地狂谢地见了洪桓,大声地说道:“原来是你这老小子在这里啊。洪桓!你还骗我说是江湖中的无名之辈。原来是郑家的大总管嘛。嘿嘿,真是难得见上一面啊!刚才我们四人要进来,却有许多毛头小子拦着。我们四人不耐烦,只好都把他们放倒了。刚到门边,便听见你这老小子叫‘来人’。嗯,不知你把我们叫进来有什么事情呢?”说着,一对眼睛睁大了望向洪桓。
洪桓听了,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暗道:“这下完了。既然他们只山弟俩都来了。那他们的主人应该也来了。只怕那两个戴斗笠的人中必有一个是他。难道魁首布置了两年的计划,就此告破了吗?”
洪桓一见到谢天谢地兄弟俩进来,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他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于是,他向假郑弈使了个眼色,假郑弈见了,有点紧张地微微点点头。假郑弈一个箭步,右手疾点住郑岳山的要穴,左手屈指成爪,扣在郑岳山的喉间。洪桓亦同时靠近他们,站定后,洪桓厉声说道:“你们不要过来,否则的话,我们便与他同归于尽!”
谁都没有想到洪桓他们竟会窝里反,洪桓居然把自己的合作者钳制住,却反过来要挟郑环龙他们!因而,他们的这一动作,谁都没有想要前去阻止。
谢地见状,哈哈大笑道:“洪桓你这老小子是不是心虚得慌乱过头了?那郑岳山不是你的合作者吗?你怎么却反过来用他来要挟我们?你认为这对我们有用么?你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反正我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郑岳山如今被制住,动弹不得,口也出不了声,可是看他的脸,却是什么表情都有,愤怒,失望,后悔,内疚……
洪桓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过他的心情马上又变好了,因为虽然谢地说任他处置郑岳山,可是郑环龙不答应。郑环龙突然紧张地叫道:“不,你把老夫的小叔放了。老夫绝对不会为难于你。”
洪桓面有得意之色,说道:“哼!你答应了有何用?要那天痴地狂的主人答应了,我才会相信!”
郑环龙急道:“天痴地狂的主人?他在哪?他在哪?”
谢地却在此时说道:“郑家主,你不要找了,他不会出来见你的。这次我们志在洪桓,实话说,我家主人亦不会答应地。”
洪桓望向郑环龙那边,却见那个新招来的仆役燕归来在郑环龙耳边说着什么。洪桓大为紧张,喝道:“燕归来,你在干什么?你在说什么?”
却见郑环龙突然把燕归来推开,大声地说道:“放肆!你一个小小的仆役,怎么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说着,便向洪桓他们走去,嘴里说道:“洪桓,我来交换。你应知晓,我体内的毒刚刚清除,武功尚未恢复。你把我制住,把我小叔放了,可好?”
洪桓正要说话,却见那燕归来又冲上来,一把拉住了郑环龙,嘴里叫道:“老爷,不要啊,你这样做值得吗?”
郑弈与罗寒潮却呆在原地,他们不知道郑环龙与燕归来为何突然一反常态,都激动起来。
郑环龙又把燕归来的手甩开,再向洪桓他们行去。
燕归来又扑了上去,一下子抱住了郑环龙,叫道:“老爷,郑老爷是自作自受,你又何必陪上自己的性命!”
郑环龙听了,怒道:“小叔待我如同己出。即使他不仁,我又岂能不义?”
郑岳山见到郑环龙宁愿替换他给洪桓制住,又听到郑环龙动情地话,心里更觉难过,不由地泪水盈眶。
只见郑环龙大吼一声,一把推开了燕归来。燕归来被推得直往斜里跌去,方向却是在假郑弈的左后方。此时的郑环龙却不进反退,迅速地倒回郑弈原处。
洪桓见了,立即感到不妙,却又无法探知不妙在哪里。
而跌向假郑弈左后方的燕归来,却在一着地后,便左脚一蹬,人像离弦的箭一般地射向假郑弈。燕归来的速度之快,就连站在假郑弈旁边的洪桓都还未反应过来,他们只觉眼前一花,燕归来便把假郑弈手中的郑岳山抢了过来,然后又飞也似地后退,向郑环龙处退去。
洪桓正要追,却被后面射来的谢天谢地两兄弟缠住了。而假郑弈此时却不顾洪桓,一个箭步,直向大门外掠去,却见人影一闪,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把他截住了。
郑弈他们才醒悟过来——郑环龙与燕归来竟然唱了一曲双簧,一拦一阻麻痹着洪桓他们,让燕归来能够找准机会把郑岳山救出。
就连郑环龙都在讶异燕归来的武功竟然厉害如斯,更不用说郑弈与罗寒潮了。罗寒潮看到燕归来过来,一边几个“你”,硬是没有说出下文来。
解开穴道的郑岳山,一脸羞愧地低下了头。郑环龙上前一把抱住了他,说道:“小叔,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想了。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的。”
要说洪桓的武功,应该是比谢天或者谢地要高一筹的,但是如今却是谢天谢地两兄弟一齐对付他,他顿时感到非常吃力。谢天谢地本就练了一种二人合击的战术,加上在秦慕楚面前受挫,后来更是努力修炼,武功又有了进步。所以,二十招后,洪桓完全处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假郑弈一身邪派武功,本以为可以震摄住对方。不料对方使的竟然是佛门正宗的少林武功,处处压制住了假郑弈的魔功。三十招后,假郑弈已经身形明显慢了下来。
不用说,与假郑弈斗在一起,正是橙缘。而另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正是君临风。
原来,在郑岳山去临心轩的同时,他与橙缘以及谢天谢地兵分两路。
秦慕楚独自一人去松涛阁,解决了守在门前的两个护院,再把郑环龙请出前往临心轩。而橙缘他们则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外围的洪桓的人,再到郑园宗祠的石室里救出君临风。出来后,他们直奔临心轩,把临心轩周围的黑衣人都解决了,正好听到洪桓在拍手叫“来人”,他们便适时地出现了。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26章 神秘金翼
读月楼,座落于郑园九宫的左面中间的星位。
洪桓被制住跌坐在一楼大厅中央的红地毯上。在第三十四招,谢天使出了“苍鹰三搏”。洪桓的武功也的确厉害,他把谢天的“三搏”都接下来了。可是他忽略了谢地,谢地在谢天施出“苍鹰三搏”的同时,亦使出了一招自命名为“刺猬三滚”的武功。
洪桓只顾着硬撼谢天从空中往下的“苍鹰三搏”,却没有防住谢地的“刺猬三滚”,终被制住。
“刺猬三滚”是谢地在二人合击时为配合谢天的“苍鹰三搏”而创的。“刺猬三滚”实际是从地堂刀法中得到灵感,专攻对手的下三路。他们上次与秦慕楚交手时,谢天使出了“苍鹰三搏”,谢地便准备使“刺猬三滚”,却没料到秦慕楚的武功竟然比他们高出许多,在空中就把谢天击落地下。
假郑弈也在第五十九招时,被橙缘以大金刚掌击中要害,失手被擒。
秦慕楚坐在洪桓前面的一张檀木椅子上,他后面是谢天谢地二人。右侧的两张椅子坐着橙缘与君临风。
郑环龙与郑弈因为要重新整顿一下郑家的各项事务,没有出现在读月楼。
“洪桓,我们有几个疑问,希望你能够回答,以解我等之惑。”秦慕楚柔声说道。
洪桓轻叹一声,说道:“老夫已经成了你们的阶下囚,无话可说了。”
秦慕楚听了,也不生气,说道:“哦?你为何要挑起谢氏兄弟与净慈寺的争斗?你为何要杀人陷害少林橙缘?你又为何要潜入郑园,意图不轨?这些你都无话可说?”
洪桓一句话:“无可奉告!”
秦慕楚轻轻笑道:“是么?在下听闻你有一对子女待在京城,生活还算安定。不知是否属实呢?“这个消息是郑岳山提供的,当时洪桓答应让他当上郑家家主,他才有此糊涂之举。不过。郑岳山也花了不少的人力财力去查洪桓的底细。终于被查知洪桓隔半月或是一个月便会放一只信鸽飞往京城,落脚地乃是洪桓自己的家。
洪桓一听,脸色顿变,说道:“你们,你们想怎么样?你们不是江湖中的仁侠之士么?”
秦慕楚冷笑一声,笑得洪桓阵阵心寒。秦慕楚说道:“哦?谁说我等是侠客?”
洪桓指着橙缘说道:“他是少林的橙缘,少林乃武林第一大正宗的门派,他难道不是正派之士么?”
秦慕楚说道:“难道洪总管已经忘记了?橙缘已经是一个淫贼了!这还是你一口咬定的呢。你说说淫贼一个,还谈什么正义呢?还有,你看在下身后的天痴地狂兄弟俩。是江湖中的侠客之流吗?”
谢地极为配合地圆睁双目,怒视洪桓,一副要把他撕了的样子。
“唔,至于你的子女嘛,我们一起来商讨一下,到底应该怎么对待他们呢?”秦慕楚一副思索的样子说道。
“不!你们这样子,跟魁首有什么两样!”洪桓急切地喊道,但他马上又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又把嘴闭了起来。
“哦?魁首?魁首是谁?他就是所有事的幕后指使者么?”秦慕楚立即逼向洪桓。
洪桓沉默了一会,然后长叹一声,说道:“事到如今,老夫便实话回答你们的几个问题吧。”
人就是这样,本来可以紧守的几个秘密,一旦其中最大的秘密已经被透露,其他的秘密也就不成其为秘密了。许多审案高手便是如此,只要把案犯嫌疑人最大的秘密审出来了,其他的便水到渠成了。
更何况,洪桓的子女的命运已经捏在了秦慕楚的手里。其实。他如今被擒,就算秦慕楚他们不找他的子女,那边的魁首也会去找,可能他的那对子女会更加悲惨了。因此,洪桓唯有赌一次,如果赌对了,他的两个孩子便可能会没有生命危险。他说道:“不过,老夫有一个条件。”
秦慕楚听了,爽快地说道:“说,我们看看是否可行。”
洪桓说道:“老夫要求你们能够保护老夫的那两个孩子的安危。不然的话,反正都是一死,老夫不会回答你们的几个问题。而且,你们最好快点决定。因为老夫已经服了一粒藏在牙齿中的毒药,只怕是没多少时间了。”
秦慕楚听了,说道:“就算在下答应了你的要求,可是此处离京城路途遥远,如果明天你那魁首便知悉了你的消息,在下如何去保护他们呢?”
洪桓说道:“这个少侠请放心,老夫前天放了一只信鸽回京城,因而一个月内,魁首是不会知道这里的消息的。”
秦慕楚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当然,我也只能是尽我的最大能力。”
洪桓听了,这次却笑了,看上去却是惨笑罢了。但秦慕楚知道他是欣慰地笑。
洪桓说道:“老夫便在此谢过少侠。老夫本是陕西……”
秦慕楚打断他的话,说道:“说重点。”
洪桓听了,点头道:“是。老夫受魁首派遣,来江南一带办事。一是要老夫挑起江南武林中人的纷争,让他们内斗下去。净慈寺一事便是如此,并且,如果谢氏兄弟能把乾坤剑抢到手的话,老夫还会想办法把剑献给魁首。”
说到这里,谢地一怒,心道:“原来你这老小子一直都在耍我们兄弟俩啊。”就想冲上前去揍洪桓,却被秦慕楚扬手止住了。
秦慕楚问道:“那你把乾坤剑的事报告给魁首了吗?”
洪桓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因为这件事没有成功,报告上去的话,反而会遭来灭顶之灾。”
秦慕楚听了,说道:“哦。继续吧。”
洪桓继续说道:“魁首派给老夫的第二件事,便是策划谋夺苏州郑家的控制权。这件事计划了两年,一年前开始实施。
先是偷偷给郑环龙下毒,然后由老夫扮成郎中。让郑弈去寻神医江仲秋。在郑弈去的途中,老夫便派人擒拿他。谁知他的武功甚是高强,几次让他逃脱。
本来是找不到他了,谁知郑弈他自己出现了,最终把他擒住。之所以擒住不杀,是为将来有什么危险时可以拿来要挟郑家的。
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可是魁首派来冒充郑弈的十三号,由于能力不足,渐渐难以掌控郑家如此庞大的生意网。老夫才退而求其次,找到郑岳山。许诺帮他当上家主。郑岳山答应后才告诉老夫,真正的郑弈居然在他那里。而石室里的是假的。那铁面人大概还在郑园宗祠的暗室里吧。余下的事情你们已经知晓了的。”
秦慕楚也不说铁面人就在洪桓眼前的事,而是接着问道:“关于诬陷橙缘是淫贼,又是怎么回事呢?”
洪桓亦有点茫然地说道:“这件事情,老夫是接到魁首的指示才做地。之前并未有过这样的事情。魁首已经把所有事情安排好了,本来也不用老夫去的,可是魁首说临时派不出人手了,只好叫老夫去。至于经过则是跟那天橙缘说的没什么区别。”
秦慕楚听了,有点不解,难道洪桓的魁首与橙缘有什么过节不成?要不,为何要如此做?秦慕楚问道:“那魁首有说是为什么要诬陷橙缘么?”
洪桓摇了摇头,说道:“魁首的指示,老夫从不问也不敢问缘由。”
秦慕楚又问道:“说说魁首吧,他是谁?”
洪桓苦笑道:“老实说,我不知道。”
秦慕楚顿感意外,脱口道:“什么?你为他办事,竟然不知道他的情况?”
洪桓点头道:“的确如此。每次见魁首,他都坐在一张石椅上,全身上下都是黑布包着。老夫不知道他的样貌,不知他的高矮,不知他的年龄。甚至是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秦慕楚听了,疑道:“那你是在何处见到魁首的呢?”
“不知道。”洪桓干脆地回答,然后不等秦慕楚再问,他便继续说下去,“魁首每次要见老夫时,便会通知老夫到护国寺的大街上去闲逛。不久便会有人来找。但每次来的人都不同。有时是郎中,有时是店小二,有时是看相的,甚至是青楼女子。这些人一来,把老夫拉到街头巷尾,便让老夫喝一瓶酒,其实酒中含有迷药,喝下去后,人便昏睡过去了。醒来后就在一间空旷的暗室里,魁首也已坐在石椅上。”
秦慕楚眉头紧皱,他问道:“如此严密的手段,定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体,那你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
洪桓沉思了一下,才说道:“应该叫金翼门吧。”
“应该?”秦慕楚疑道。
“有一回,老,老夫去见魁首时,可能是,是来人给的酒量不够。老夫提前一点点醒来,正听见魁首怒斥一个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金翼门怎会有你这样的人!’就听见那人‘啊’地一声,咳咳咳,便,便再无声息,想来,想来应是被魁首杀,杀了。”洪桓呼吸急促地说道。看来,他服下的毒药开始发作了!”
秦慕楚才发觉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问,他说道:“洪桓,你是怎么进入金翼门的?快说!”
洪桓已经口中渗出了鲜血,他强提了一口气说道:“五年前,老夫,老,老夫在护国寺大街上……咳咳……我的孩子……”然后便气绝倒地了。
秦慕楚他们都围上前去,谢天上前探了一下洪桓的鼻息,对秦慕楚说道:“公子,确已身亡。”
秦慕楚点点头,正要说话,却见郑弈急匆匆地跑进读月楼,说道:“那个假冒我的家伙,他已经死了。”
郑弈见众人没什么表情,说道:“你们不奇怪吗?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
君临风答道:“有什么奇怪的,那个,呃,十三号,就是冒充你的家伙,刚刚毒发身亡嘛,是也不是?”
郑弈惊讶道:“你们怎么知道地?”
君临风他们都闪开身子,君临风说道:“喏!这洪桓亦是如此。”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27章 龙泉铸剑
郑环龙在临心轩宴请秦慕楚一行,罗寒潮亦因在大是大非面前表现得很坚决,被特别准许参加。
秦慕楚已经换回了原来的面具。他以及橙缘,君临风坐于席上。谢天谢地兄弟俩本不敢坐的,但是郑环龙盛情相邀,秦慕楚也示意他们坐下,与罗寒潮坐在一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郑环龙携其夫人与郑弈一家三人都站起来,举杯向秦慕楚等道谢。郑环龙说道:“郑家能够挫败那金翼门的阴谋,全仗在座的各位大侠。来来来!这是老夫一家敬各位的。”众人都站了起来共举杯。
接着,郑环龙又一人举杯向秦慕楚说道:“秦少侠,这是老夫敬你的,以感谢你为老夫解毒,救了老夫一条命!还救了老夫的小叔!”
秦慕楚连说道:“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辈之人应当做的。”
郑环龙又诚挚地说道:“老夫知道各位也不会缺什么的。不过,如果各位有什么要求的话,只要老夫能够办得到的,老夫一定不会推辞。”
秦慕楚知道郑环龙说的不是客套话,但他确实没什么想要的。秦慕楚正要回绝,君临风却抢先说话了:“如此的话,小侄可就不客气了!”
※※※※※※※※※※※※
秦慕楚四人一行坐上了马车,准备回杭州。
橙缘问秦慕楚:“君兄呢?怎么没见到他的?”
秦慕楚答道:“不知道。他好像向郑家主要什么赏赐去了吧。算了,他不来送就不来吧。谢天,我们走吧。”
谢天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应了一声,扬起鞭在空中一抽,嘴里喝了声“驾”,马儿便缓缓驶出郑园的后门了。
“等等!秦兄,等等我!”君临风的声音从车后传来。
谢天又赶紧把马拉住了。
秦慕楚把车帘拉开。见到君临风抱着一个大箱子追了过来。
君临风气喘吁吁跑到车前,把手中的箱子放上车里。箱子一放上去,车厢都一沉,橙缘探出头来说道:“君兄你来送我们就行了,何必送我们这么贵重的礼呢?”
哪知君临风一屁股坐进了车厢,喘着气说道:“谁说我要送你们走了?我是要跟你们走!可以走了!”后一句是对谢天说地。
马车又向外行去。
君临风边打开那个箱子边说道:“这是我向郑伯父要的东西,对伯父来说,可能没什么贵重可言,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贵重极了。秦兄,你看!”
秦慕楚与橙缘都探身望去,只见那箱子里放的正是曾经绑过君临风的铁链。一堆玄铁之精!
橙缘见了,惊喜道:“玄铁之精!”他也知道玄铁对于需要兵器的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君临风得意地说道:“郑伯父听到我的请求后,还把他剩下的玄铁之精都交给了我。”
秦慕楚喜道:“真的?那这里可以铸造几把玄铁剑?”
君临风说道:“当然是真的。不过,郑伯父有个请求,就是铸造好剑后。要送一把给郑弈。这些玄铁嘛,最少也可以铸造九把剑。”
橙缘听了,说道:“只是,我们要去哪里铸造这些玄铁剑呢?”
秦慕楚也附和道:“是啊,一般的铸剑师可是难以锻造啊!对了,谢天,你知道江湖中有哪些有名的铸剑大师啊?”
谢天听了,想了一下,答道:“回公子,江湖中厉害的铸剑师很难见。就老仆所知。最有名的铸剑大师是剑门关的西门淬火。”
君临风却打断他的话,说道:“哪用找他呢。你们面前就有一位铸剑大师啊!”说着便用手指着自己。
秦慕楚与橙缘听了,眼珠都要掉出来了,他们齐声问道:“你?铸剑大师?”
要知道,想成为一个铸剑大师。不单要有好的资质,还要有时间来积累铸剑经验。所以,铸剑师要出名,大多已经是中年了。而君临风这样年轻,怎么看也不像是铸剑大师。
“好了,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君临风翻了个白眼说道。“实话告诉你们。我师傅便是剑门关的西门淬火!八岁开始,我就随我师傅学铸剑了。”
橙缘听了。与秦慕楚对望了一眼,问道:“真的?那你一身的武功是从哪学的?”
君临风答道:“当然是我师傅啊。人人都只知道我师傅铸剑厉害,却不知他的剑术亦是厉害极了。一个不会用剑的铸剑师,又怎么能铸出好剑呢?”
秦慕楚与橙缘又对望了一眼,然后若有所悟的都点了点头。
秦慕楚又问道:“那么,君兄是要回剑门关铸剑?”
君临风摇摇头,说道:“不不不,这次铸剑,我有一个向往已久的地方。那就是——龙——泉!”
橙缘听了,说道:“龙泉?君兄为何说是向往已久呢?”
君临风听了橙缘的问话,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思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春秋时期,在吴越大地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大战,越王勾践惨败给吴王夫差。在饱尝了失国的屈辱后,勾践苦苦寻觅一个人——欧冶子。他,便是我铸剑一派的祖师。后来,祖师欧冶子不但为越王勾践铸造了湛沪、纯钧、胜邪、巨阙和鱼肠等五把名贵宝剑,还向越国传授了铸剑技术。最终勾践大败夫差,一血前耻。而我的祖师欧冶子,便是在龙泉铸剑的。所以说,龙泉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
秦慕楚听了,点点头,说道:“‘君不见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良工锻炼凡几年,铸得宝剑名龙泉……’唐代郭震的这首《古剑篇》曾引起当朝皇帝的赏赐,也从而使龙泉剑名扬四海。都说龙泉出宝剑,那我们定要去看看了。谢天,先不回杭州,我们现在去龙泉!”
※※※※※※※※※※※※
龙泉。
剑池湖畔。
欧冶子将军庙,里面供奉着这位铸剑大师的塑像。
君临风与秦慕楚及橙缘在里面拜祭铸剑大师欧冶子。谢天谢地二人则坐在剑池亭里歇息。
因为欧冶子在龙泉铸出宝剑的缘故,龙泉这里有许多铸剑的作坊。剑池湖畔便有不少于二十家的铸剑作坊。
都有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秦慕楚花了一笔可观的金钱,便租下了一间临近剑池亭地名为断玉地铸剑作坊,供君临风铸剑。
断玉作坊只有父子二人。人人都叫父亲为老路,儿子为小路。父子二人的身材都可算魁梧,均是孔武有力之人。老路自称有六十了,可是看他那古铜色的肌肤,怎么也像只有五十的人。小路亦是一身古铜色,肌肉却比老路更大块。
作坊的名字倒是挺响亮的,可是生意却清淡得很。来剑池锻造铁器的人不多,多的是来剑池瞻仰铸剑大师欧冶子的游人。游人来此,回时便要买一把此处锻造的刀剑以作留念。老路父子便是专做这样的生意的。
这次来的五个人,出了一大笔钱,把他们的作坊租了下来。老路自是高兴,相当于半年卖刀剑所得的钱啊。当然,他们父子俩还要负责这五个人的茶饭,君临风铸剑时,还要打下手。
君临风一进屋,便把一箱子玄铁之精倒了出来。这些玄铁之精让老路小路看得眼睛都直了。在他们的眼中,这些可都是传说中才有的铸造良材啊,没想到有天能够亲眼见到。
要铸剑,就要先炼钢,所谓“百炼成钢”,便可知晓要炼出好钢需要花多大的心血。而玄铁之精的奇特之处就在于,它本身就是极为精纯的钢质了,不用再另外去冶炼。
显然,君临风是不是一个铸剑高手还有待证实。但他对铸剑的狂热,只看他一到铸剑炉旁便自顾自地忙碌起来,便可见一斑。
君临风取了一小部分玄铁之精放入熔炉里锻烧。待玄铁熔化后,便是浇模,把熔化成铁水的玄铁倒入一个制好的剑的模范里,冷却后即为剑胚。这是铸剑的第一步。
第二步便是锻打了。把浇铸成形的剑胚放入火炉里烧红,烧红后,便取出来锻打。等到锻打延长后,再放入火炉烧红,第二次锻打的时候,就要把剑胚折过来,再进行锻打。
第三步便是淬剑,也叫淬火。把锻打出来的剑趁热插入水里,使钢快速冷却,通过淬火,铸造出来的剑才会更锋利。淬火的水也是非常关键的,龙泉的水便是铸剑的“仙水”。还有些铸剑大师,会在最后淬火时,洒上自己的鲜血。
……
就这样,要经过煅、铲、磨、锉等26步繁琐的工艺,一把好剑才能铸造而成。
在铸剑的过程中,老路小路的眼都不舍得眨一下,君临风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铸剑手法,这让老路父子大开眼界。对今后老路父子的铸造技术,将有意想不到的益处。
铸剑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了。
所谓“十年磨一剑”,可见铸剑的艰难。
秦慕楚觉得在此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加上与杭州四少约定的一个月期限也快到了。秦慕楚便决定先回杭州。
君临风则留下来铸剑,橙缘竟也愿意留下来。
秦慕楚已经让他们二人戴上了人皮面具,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即使发现了,凭橙缘的武功,脱身应该不难。
临走时,秦慕楚又传给君临风乾坤心法的第二层,才与谢天谢地二人回转杭州去了。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28章 四少归心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名潮轩,平安大街上最大的酒楼的一间临街的包厢里。杭州四少望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一个个愁眉不展。
他们四人焦急不已。过了今日,销魂噬骨丸便会发作了。到时,只怕是秦慕楚赶到,也无济于事了。
“只怕那姓秦的早已把我们给忘了。我看他是恨不得我们都一个个毒发身亡!”肖明鹤气道,原本瘦得皮包骨的身子,竟然一个月间丰满了不少。
“就是!”矮胖的申平龙应道。他却变得瘦了一点,但是显得更结实了。
南宫麒没什么变,要说有的话,就是面容有点憔悴。他没有出声,不过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脸色红润的邵虎安慰道:“你们都不要胡乱猜测了。我看那秦少东家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不是还有半天的时间吗?就耐心地等等吧。”
秦慕楚给他们每人喂的那颗普通疗伤丸除了可以疗伤,也有固本培源的功效。如今从四人看来,都起到了一定的效用。
肖明鹤说道:“算了吧。自从那晚以后,我们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指不定他早已跑到哪个地方去逍遥快活去了!哪还记得我们!”
邵虎听了,突然笑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我赌他一定会准时赶到。”
申平龙听了,拍手道:“好啊,好啊!小鹤,就跟他赌!我支持你。”
肖明鹤听了,猛一点头,应道:“好!赌就赌!我说他一定不会来了。”
邵虎说道:“如果他准时赶到了,你又如何?”
肖明鹤想也不想,答道:“要是他能及时赶到,救了我等。我,我以后就跟他混!不过,他要是不来呢?”一派流氓气息的话。
邵虎听了,沉下脸说道:“如果太阳下山前他不来,我就率先去把他的绸缎庄砸了,把他的人都杀了。反正都是烂命一条了。哼!”
南宫麒与申平龙也附和道:“对!就这么办!”
然后,四个人都沉默不语地坐回椅子上。不知各自在想些什么。
“唉!”申平龙长叹一声,说道:“我如今才发觉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来得及做啊!如果就此毒发死去,我多不甘心哪!”
众人听了,都望向他。南宫麒问道:“咦!你这是什么话?人生的四大乐趣——吃喝嫖赌。你哪样没有享受过啊?这就奇了,你还有什么事没做啊?难道是娶妻生子?你不是说最无趣的就是娶妻生子么?”
申平龙白了三人一眼。说道:“那姓秦的喂了我们毒药,逼着我们做十件好事。我相信你们都没有忘记吧。”
提到这件事,其他三人开始是愤愤之色,继而又开心地笑了出来。邵虎说道:“这事岂敢忘了?大家都已经完成十件好事呢。不过,你的不甘跟这有什么关系?”
申平龙接道:“那晚回去,我便寻思着做什么好事!左思右想,竟然不知道怎样的事情算是好事!于是我去问我家的总管,石伯,呃,就是总管,他听到我的问题,吃了一惊。不过,他还是告诉我说,好事就是你去做了,然后其他人都会感到开心的事。”其他三人听了,亦不觉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又想啊想的。终于想到。我家门外不是有座破桥?就是那座心安桥啊。那是两岸人们唯一的通道。我还在桥头设了个点,专收过桥费。这自然是其他人都不高兴的事。我第二天便把那个收费的点给撤了。不仅如此,我还请人把心安桥修整了一下,心想这下便是好事一桩了。可是人们都宁愿绕道下游几里外过桥,硬是不从心安桥过。这让我恼怒了好一阵。后来我悄悄一打听。原来,人们见我大兴土木的,都认为我修桥是为了加大收费,都不愿过了。”申平龙说道。
肖明鹤问道:“那后来你怎么办?”
申平龙又接着道:“后来,我便请了二三十人,全都扮作两岸来往的人。天天都从那心安桥来来往往。很快,其他的人都从心安桥上过往了。以前人们从桥上过的时候,脸上都是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可是如今你们去看看。他们来来往往都是一副笑脸。哎呀!看到人们在桥上开心的样子,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我心中升起。这种感觉,就像灰暗的天空突然射进了明媚的阳光一样,把我的身心都过滤了一遍,让我生起了一种要飞起来的错觉……当我完成了十件好事后,我发现我爱上了这种感觉。并且,我还发现,以前一见到我就骂声不断的父亲,如今却总是笑呵呵地看着我,还不停地夸我。以前的母亲总是以泪洗面,说什么恨铁不成钢,如今她也一副笑脸待我,有时还会用她温暖的手抚摸我的头……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新世界给我的感觉,唔,是幸福的感觉。对!就是幸福!幸福。”
说到后来,申平龙干脆闭上了眼睛。等他睁开眼时,发现三人都低着头,脸色忽喜忽怒的,像是没有听他说话。申平龙很生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地内心独白,竟然没有听众。于是他一拍桌子,大声地说道:“哎!你们有没听我说啊!”
众人在这一拍中都醒过来。邵虎叹道:“老实说,我也有这种,呃,幸福的感觉,真的。”肖明鹤与南宫麒亦点点头表示赞同。
南宫麒亦说道:“其实,我早就想把这种感觉告诉你们的,可是又怕你们笑我。这种,唔,幸福的感觉是那么地美妙。我曾想过,算是此刻死去,我也无怨无悔了。”
看来,幸福的感觉的确可以超越生死。刚刚还一脸死相的杭州四少,如今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由此看来,这杭州四少还不是一个天良丧尽的人,最起码,他们的内心深处还是善良的。
四人都相视一番,然后会心一笑。邵虎说道:“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那个姓秦的?”
这时,只见红影一闪,一只红鸟落在了杭州四少所在包厢的窗台上!
“红鸟!”四人惊喜地站起来叫道。这只红鸟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了!也太熟悉了!红鸟小羽出现了,那它的主人秦慕楚自然也来了。
杭州四少都从包厢里冲出,直奔下楼,出了大门,便见到了秦慕楚与谢天谢地兄弟。
邵虎四人站定在名潮轩的大门边,却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好,就这样呆呆地望向秦慕楚。是上前去把秦慕楚狠狠的揍一顿?还是上前去臭骂一顿?四人的命都还捏在他的手里,又怎么敢这样做?是对秦慕楚低头哈腰,极力奉承?这又好像不是杭州四少的风格。而且,别人都给你喂了一粒毒药。你还有心去阿谀奉承?
杭州四少一时竟僵在当场。
秦慕楚早就到了杭州。他一面让小羽去找四少,一面到杭州城四处逛了逛,打探四少在这个月的所作所为。
这一打探,秦慕楚发现杭州的百姓对四少的印象居然有了很大的转变。就连杭州百姓也很奇怪,为何那一向鱼肉百姓的杭州四少竟然会突然发生转变。这让他们既新鲜,又倍感不解。
望着站在名潮轩门口的四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样子。秦慕楚笑了。他们此时的样子,比起第一次在街上遇见的那种嚣张跋扈的样子,不知可爱了多少倍,简直是云泥之别。
秦慕楚走到四少面前,笑道:“怎么?我们要站在名潮轩的大门口说话吗?”
四少均讪讪笑了,还是邵虎出声了:“我们四人已在楼上厢房等候秦少东家多时了。秦公子,请!”说完便做了个请的动作。
进了包厢,邵虎请秦慕楚坐下。他们四人却又站在那,不知该如何自处。这也还说得过去,双方本是敌对的,结果一方成了另一方的阶下囚。被迫吞下毒药而去做好事。被迫者本应是仇恨对方的,却在做好事的过程中领悟到了人生的真谛,竟无法恨对方。
秦慕楚把手一伸,说道:“坐吧。秦某回来已经听到了各位所做的事情,都做得非常好。”四人听了。在邵虎地带动下都坐下了。
秦慕楚继续说道:“像申平龙修整心安桥的事,邵虎安顿孤寡老人的事,肖明鹤帮助城西的荣伯爷孙上诉并取回应得的财产,南宫麒为保护城郊地水庄而抗击山贼的事……这些都是四位的骄傲。古语有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堂堂男子汉,便应当像四位所做的好事一样。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人。不知四位是否有此同感呢?”
四人听了,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时。酒菜都上来了。酒满杯后,邵虎先举杯说道:“秦公子,我等四人以前都是懵懵懂懂过着日子,从不知道人生的追求是什么。只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做了许多为人所痛恨的事情。经过秦公子地一番教训,让我等知道了人生地真谛。在此,我等四人一齐敬秦公子一杯。来!”其他三人亦举起了杯子。
秦慕楚见状,唯有举杯,一饮而尽。
几杯酒下肚,众人也不再那么拘束了。邵虎对肖明鹤说道:“明鹤,刚才打赌,是谁赢谁输啊?”
秦慕楚听了,问道:“哦?什么赌啊?”
肖明鹤听了邵虎的话,自然知道是要他认赌服输,履行赌约。他二话不说,举起酒杯对秦慕楚说道:“秦公子,以后肖某便跟着你混了。你说往东,我便绝不往西。”
其他邵虎三人见,互相望了一眼,极有默契地同时举杯说道:“秦公子,我们杭州四少以后以你马首是瞻,任秦公子差遣!”
肖明鹤见状,笑骂道:“好哇!你们三个是在看我一个人唱戏是不是?”
秦慕楚听了,惊道:“哎!四位不是少东家,便是少爷一个,都是人中龙凤,岂能受秦某差遣。都说人无完人,四位以前做得不对,如今都改正了便是,何必如此呢?”
邵虎说道:“俗话说:‘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有个领头人,或者说有个约束我等的人,我们才不会行差踏错,再做回以前的自己。秦公子不这样认为吗?”
邵虎的话听上去都是软绵绵的,但秦慕楚却也听出里面的一丝丝威胁,邵虎的意思是:如果秦慕楚不答应,说不定他们四人又会回复到以前鱼肉百姓,夜夜笙歌的状态。这是秦慕楚所不愿看到的。秦慕楚无奈,只好叹道:“既然如此,秦某便勉为其难,答应四位的请求吧。”
杭州四少听了,都很高兴,纷纷喊着“老大”,便又举杯向秦慕楚敬酒……
喝了几杯酒后,申平龙大着胆子向秦慕楚问道:“老大,不知我们四人那销魂噬骨丸的解药……”
秦慕楚听了,“哦”了一声,放下杯子。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四粒药丸。
杭州四少见了,都高兴起来。秦慕楚说道:“我知道你们四位都练过武功。这粒药丸,不仅可以解毒,还能固本培源。你们吃了后,应当立即运功,以吸收其药效。”其实这药丸跟那天晚上给他们四人吃的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当时是晚上,他们四人并没有看清药丸是什么样的。
四少接过药丸,当即服下,便各自跌坐运起功来。
秦慕楚望着四少平静的脸,心中感慨不已。
人的一生的确是有许多的风风雨雨,有许多的道路可走,亦有许多歧路在诱导你。如果你能把握好方向,你便能更加顺畅地走完人生路。否则的话,你将走上许多的弯路,当然,如果你能迷途知返,还是能够找到人生正确的道路。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29章 清白丁鱼
绿柳庄。
秦慕楚把在郑园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与何风阳听。
何风阳听后,眉头紧皱,寻思一阵,说道:“金翼门?为师出道以来,从未听过这个组织。看其组织如此严密,肯定不会是短时间建立的。至少也有五六年的时间,甚至会是更长的时间。只不过是隐藏得很深罢了。”
何风阳自从开始修练乾坤心法后,头发越长越黑,松弛的肌肤又慢慢紧缩,渐渐恢复了弹性。一句话,就是他如今越来越年轻了。
何风阳端起一碗茶,打开盖喝了一口,又盖好放回桌上。然后他才说道:“楚儿你如今破坏了金翼门的阴谋,金翼门迟早会发察觉。一旦察觉是你在背后搞破坏,金翼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敌暗我明,而你却只有一人二仆,你要如何应付金翼门呢?”
秦慕楚在外面早已是独挡一面的人,可是在何风阳面前,他总是觉得自己还是当初的那个小流浪儿。他搔了搔头,说道:“楚儿还没有想那么远。走一步算一步吧。”
何风阳听了,摇摇头说道:“为师认为,要与金翼门这样的神秘组织抗衡,楚儿你也应该要组织一定的势力才行。”
秦慕楚自出江湖以来,特别是成了采花贼后,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就算是收了天痴地狂做仆人,他的行动也是以个人为主。因此,他倒是对于组织一个势力没有多大的热情。于是他说道:“师傅,这个楚儿以后再说吧。对了,师傅,上次跟您商量的关于店员老龄化的问题,楚儿有个想法。”
何风阳听了秦慕楚的话,说道:“哦?说来听听。”
秦慕楚说道:“我们可以找一些少年来培养他们。请一些老店员来指导他们的业务。甚至还可以由师傅择优授予他们武功。不知师傅以为如何?”
何风阳听了,想了想,说道:“不错。只是,去哪里找这些少年呢?”
秦慕楚心有成竹地说道:“楚儿以为从两个方面比较稳妥。一是从老店员的孩子中找,这些少年因为老店员的缘故,多少会知道一些店铺的见识,培养起来可以事半功倍;二是找那些一直在外讨生活的流浪儿,呃,就像是当初的楚儿一样的少年。”
何风阳听了,心里一动,笑道:“这些流浪儿中有的天资聪颖,因为尝尽了人间冷暖。所以更能吃苦耐劳,意志更加坚强,就像楚儿一样,是也不是?”
秦慕楚讪讪笑了笑,没有说话。
何风阳说道:“如此便依楚儿吧。不过,找这样的流浪儿。要小心行事,亦不可声张。”
※※※※※※※※※※※※
平安大街,绿柳庄的绸缎铺。
秦慕楚对大掌柜说道:“那么,这件事就请大掌柜多费心了。”秦慕楚交待大掌柜做的事,便是让他从老店员的孩子中找一些可用之才。
大掌柜有点惶恐地弯腰说道:“少东家这是什么话,岂不是折煞老夫么?这些都是老夫应该做地。要不是当初……”
秦慕楚知道他后面讲的又是师傅何风阳如何对他有恩的事,因为这事他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有这样的习惯呢?
至于找流浪儿的事,秦慕楚另有打算。
秦慕楚踱步来到名潮轩门口,站在门口的小二连忙笑脸迎了上来,嘴里说道:“哟!这不是秦公子吗?快快有请!”
名潮轩所有的店员都曾经看到杭州四少对这位秦公子是恭恭敬敬地。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可见这位秦公子地位是多么地显赫!
小二说道:“秦公子,我家少东家吩咐过,只要您一来,就带您到照松房去。秦公子,请!”照松房即上次秦慕楚与杭州四少一起喝酒的包厢。
秦慕楚坐定后。对小二说道:“你家少东家呢?去请他过来。”
小二应了声,便退出房去了。
要找流浪儿,杭州四少是更好的人选。
邵虎如今天天便是待在帐房里学着如何打理这间酒楼,再也不像以前一样总是见不到影子了。听说秦慕楚来了,他马上放下手中的帐本,赶到包厢。
“秦老大!”这是杭州四少非要这么称呼秦慕楚的。邵虎说道:“老大怎么有空来了?”
秦慕楚对于他们的称呼。虽然不怎么赞同,奈何他们的坚持。也就默认了。他说道:“我来此,是想找你们四人,有件事要你们去办。”
老大有事找到自己头上,邵虎甚感高兴,他说道:“那我就先去把他们三人找来。”
秦慕楚点点头,邵虎一个人出去了。
“老大!”三个声音同时叫道。不用说,肖明鹤他们都来了。
气氛又与上次不同,这次可以说是更加融洽了。没有了恐惧,没有了尴尬。
肖明鹤再也没有以前的阴阳怪气了。申平龙则少了一分稚气。南宫麒亦开朗了不少。他们都已经收心养性,不再像以前了。
秦慕楚把来意说出来,四少听了,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秦慕楚又把事情交待了一番,才告辞。四少把他送到大门口时,街上的行人都侧目不已。
※※※※※※※※※※※※
秦慕楚往绸缎铺行去。
没走几步,秦慕楚便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秦大哥!秦大哥!”声音娇嫩可爱。
萧洁!
不错,正是萧洁的声音。
秦慕楚也是很高兴,已经有一个月没有看到萧洁了。他转过身来,萧洁娇小的身影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她的脸红扑扑的,呼吸有点急促,吐气如兰,她的右手还握着一个纸团。看她一脸兴奋的样子。因为见到了秦慕楚是一方面,但也不尽然,因为她还不时还往身后望去。
秦慕楚有点奇怪,忖道:“难道有什么人在追赶萧洁?但是看萧洁地样子,分明是高兴得不得了,一点也不像有人追的样子。除非,是哪个她熟悉的人!”
知道萧洁没有危险,秦慕楚便又放下心来。他也高兴地抓着萧洁的手,关心地说道:“小洁,跑那么急干嘛?没累着吧?”
萧洁见到秦慕楚。显是心情大好,她嘻嘻地自个儿笑了一阵。才说道:“秦大哥,我给你看看一样东西。给!”说着,便把右手的纸团塞给秦慕楚。
秦慕楚有点狐疑地看着萧洁,萧洁笑着对秦慕楚说道:“干嘛?叫你打开看看嘛。快!”
秦慕楚听了,便把纸团打开,上面用有点像是涂鸦的笔迹写着一首词:
槛菊愁烟兰泣露。
罗幕轻寒,
燕子双飞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
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
独上高楼,
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无尺素,
山长水远知何处。
这是北宋的晏殊写的一首名为“蝶恋花”的词。其大意是:庭园中,秋菊蒙着淡淡的烟霭,似在脉脉含愁。香兰沾着晶莹的露珠,似在轻轻啜泣。(兰、菊皆著愁之色彩,则主人公是愁中观物。不言而喻。)室内罗幕不御轻寒,双燕早已飞去,(则主人公形单影只,可以体会。)偏是那明月不解离人之苦,彻夜到晓把清辉投进朱户。(惹得主人公彻夜失眠,离愁别恨更加深重。)登楼望远,但见西风过后,碧树凋零。(主人公)心中的无限悲凉,遍布于天地之间。他把无尽的思念,写进了彩笺尺素。欲寄与离散远方的佳人。可是望尽天涯,山长水阔,却不知佳人何处!
这是谁写的?应该不是萧洁,虽说她写的字有可能是这样潦乱,但她绝对不会抄写这样的词。这首词表现的是相思之苦,看萧洁笑得那么开心,自然不是她了。“是谁呢?”秦慕楚不禁想道。
“萧洁!把那张纸还给我!”一个永远都冰冷的声音叫道。这时,丁鱼出现在秦慕楚的面前。
萧洁吐了吐舌头,指着秦慕楚的手说道:“喏,在秦大哥手上。”
“什么?这是她抄的?!”
“什么?你竟给他看?!”
秦慕楚与丁鱼的声音同时响起。
萧洁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丁鱼气得本来就冷冰冰的脸更加苍白了,犹如雪上加霜。自己的心事给萧洁知道也就罢了,没想到萧洁竟然把她抄的词拿给秦慕楚看。更何况,她一直对秦慕楚就有点不满。萧洁这一次,只气得丁鱼说了一个“你”字后,竟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秦慕楚无法相信这是丁鱼抄的,他又问萧洁:“小洁,你别骗大哥,这真是丁鱼姐姐亲手抄的?”
萧洁看着秦慕楚认真的样子,停了一下,才郑重地点下了头,说道:“秦大哥,这的确是丁鱼姐姐抄的。小洁不会骗大哥哥的!”
丁鱼见秦慕楚这样问,生气地说道:“秦牧!你想怎么样?是在笑我的字写得差,还是笑我,我,我的心思?”说到后面时,丁鱼的声音犹如蚊叫了,如果仔细看的话,还可以见到一缕红晕在丁鱼的脸上一闪而过。可惜的是,萧洁一脸高兴状,一点也没有注意。
而此时的秦慕楚,内心正如翻腾的波涛,更是无暇他顾。他的心在狂呼:“错了!错了!全错了!不是她!不是她!原来不是她啊!诬陷我的人,原来不是丁鱼!”
虽然此事已经隔了三年,但是,当初在顾家庄里秦慕楚收到的写有“……顾家后花园,相邀月夜下,共游绿树林……”的纸条上的字迹,秦慕楚早已记在心头,从未淡忘。当初的纸条上的字是那么的娟秀清丽,而如今可以确认的丁鱼的字,即使不像涂鸦,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也就是说,丁鱼的字与那张纸条上的字相差甚远,根本是两个人所写!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30章 再说从前
秦慕楚发觉自己一直都错怪了丁鱼!这个事实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让他的脑子一时混乱不堪,像是想起了许多往事,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想,脑子一片空白!
最开始见丁鱼时,秦慕楚还是一个初出江湖的懵懂少年。他对青春活泼的丁鱼,可谓是一见倾心,充满了对丁鱼的爱慕之情。可以说,丁鱼是秦慕楚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姑娘。
当后来秦慕楚发觉是丁鱼在陷害他时,他才知道丁鱼就是曾经在雪地里欺负过他的那个恶女孩。秦慕楚恨透了丁鱼。就算是怒采丁鱼时,他的心里也是只有恨。也可以说,丁鱼是秦慕楚人生中第一个恨之入骨的姑娘。
再后来,秦慕楚经历了生死轮回,开始了新生。他对丁鱼没有爱意也没有恨意。丁鱼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了一个陌生人。
但是如今,秦慕楚得知自己错怪了丁鱼,那对她的恨也随即消失了。顿时,他对丁鱼充满了怜爱,内疚,后悔,茫然……可是,要如何对丁鱼说呢?
丁鱼望着面前的秦牧,觉得他有点怪怪的。以往秦牧见到她,都是一副陌生人的样子。可是今天的秦牧,他的眼中变幻着不同的神色,流露出不同的感情。这让丁鱼产生了一种早就认识他的感觉。
可是一看到秦慕楚手中的那张纸,丁鱼便甩了甩头,她觉得那肯定是一种错觉。丁鱼生气地对秦慕楚说道:“把那纸条还给我!”
秦慕楚却整个身心都沉浸在极度迷乱当中,并未听见丁鱼的话。还是萧洁见了,觉得应该把纸还给丁鱼了,于是她便用手摇了摇秦慕楚,他才醒转过来,对萧洁说道:“什么?”
萧洁说道:“秦大哥,你把纸条还给鱼姐吧。我看她好像真的生气了呢。
秦慕楚才醒悟道:“哦!嘿嘿。喏!给你。”说着便把纸条递过去给丁鱼。
丁鱼气呼呼地一把扯过秦慕楚手中的纸条,转身就走,心里却把秦慕楚骂得狗血淋头。
秦慕楚连忙叫道:“丁鱼!呃,丁姑娘,等等!”
丁鱼听到秦慕楚叫她,本不想理会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听到那声“丁姑娘”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由地停下了脚步。丁鱼头也未回,冷声道:“还有什么事?”
秦慕楚还是决定向丁鱼询问一下三年前被诬陷时的一些情况,以解其惑。他对萧洁说道:“小洁,大哥哥要与鱼姐姐说一些事。你一个人先回去,好不好?”见萧洁小嘴一嘟,就想说什么,秦慕楚接道:“大哥哥答应明天去看你,好不好?”
萧洁听了,顿时高兴起来。说道:“好!秦大哥,这是你说的哦!”
丁鱼见秦慕楚要与她单独谈话,心道:“平时见他倒是正派得紧,却没想到……”于是她冷声道:“哼!本姑娘与你有什么好说的?小洁,我们一起回去!”
说完,拉着旁边的萧洁便走。
“折花公子!”秦慕楚心中一动,突然说出这四个字。他在雁荡山下自己差点丢了性命的平地时,曾经听到丁鱼与樊火凤还在苦苦追索折花公子。他要看看折花公子对丁鱼是否还有价值。
秦慕楚猜对了,丁鱼听到他喊出的“折花公子”四个字,果然停了下来。有点不可置信地转过来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秦慕楚知道自己说对了话,于是他又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然后伸出右手,手指捏成孔雀指。拇指与食指虚拢,像是夹住了虚空的一枝白玉兰。这是折花公子的专用手绢上的一面画,而秦慕楚念的诗句,则是手绢另一面的内容。
丁鱼见了,脸上像有一丝喜色,可是一闪即逝,然后又是冷冰冰的样子。秦慕楚怀疑是自己眼花了,丁鱼有点狐疑地问道:“关于折花公子。你知道什么?”声音却像是正在解冻的冰块了。
秦慕楚心里暗道:“折花公子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说我能有不知道自己的吗?”不过。他可不敢就这么说了出来,沉吟了一会,说道:“关于他,我知道的不少。”
丁鱼听了,急道:“那他,那他,那他……”一连三个“那他”,却就是没有下文。虽然面容还是有点僵硬,但是不再平静,秦慕楚可以清晰地读出她脸上的激动。秦慕楚如今知道自己错怪好丁鱼,心里生出深深的负罪感,因此想道:“我这般对她,她一定恨死我了。唉,只要能找出诬陷我的幕后之手,我便全都跟她说了吧。到时,她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秦慕楚柔声对丁鱼说道:“你想知道折花公子的什么呢?”
丁鱼见到秦慕楚如此温柔地跟她说话,就像是情人说的话那么温柔,让她一时无法适应,因为以往他都是用陌生人的语调跟丁鱼说话的。丁鱼有点慌乱地说道:“我,我……”又是没有把话说完。
秦慕楚见状,说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地谈谈吧。”
丁鱼听了,点头赞同道:“好,好,好……哦,小洁,你先回去吧。你告诉凤姐姐,就说我要迟点回去。”
萧洁这次出奇的没有生出其他的事端,应了一声,又对秦慕楚说了声“记得明天来看我哦!”便蹦跳着回去了。
※※※※※※※※※※※※
云水坊。
虽然这里的规模没有名潮轩那么大,也比不上那里的热闹,但这里胜在够幽静,更富自然气息。
云水坊的一间上等包厢,秦慕楚请丁鱼坐好。他吩咐了云水坊的伙计,没有听到叫唤,不用进来侍候。
丁鱼有点拘束,低着头。这也难怪,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除了曾经跟折花公子有过这样的经历,她的确还未有第二次这样的经历。
秦慕楚见状,轻轻地问道:“丁姑娘,关于折花公子,你想问什么,请尽管问吧。在下知无不言。”
一提到“折花公子”四个字,丁鱼的眼中有一抹光彩闪过,她的十指不停地互相绞缠在一起,然后抬起头来,望着秦慕楚说道:“不知秦,秦公子跟折花公子是什么关系呢?”她差点跟着萧洁一样叫秦慕楚为秦大哥了,还好她及时改过来了。
秦慕楚听了,笑着答道:“哦。在下与他啊,呃,怎么说呢?唔,在下跟折花公子的关系就像是兄弟吧。”
丁鱼一听,立即紧张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神色也回复之前的冰冷,说道:“这么说,你也是一个采花贼了?”秦慕楚的武功,她可是清楚得很,不过,她眼睛的余光瞄了一下窗口,估计凭自己的武功,应该可以安全脱身。
秦慕楚听了,有点哭笑不得地说道:“丁姑娘,如果在下是采花贼,那么,上次在雁荡山脚下,在下会放过你们吗?”
丁鱼想了想,觉得也是,神色稍霁。
秦慕楚见状,接道:“还有,丁姑娘,你相信折花公子是采花贼吗?”
丁鱼听了,对于秦慕楚的问话,甚感意外,反问道:“秦公子认为他不是采花贼?”
秦慕楚才知道自己问错了话,他说道:“如果在下说,折花公子最初是被人诬陷成采花贼地,丁姑娘会相信吗?”
“你说什么?!”丁鱼听了秦慕楚的话,极为震惊地说道,“这,这,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他,他……他不是采花贼才怪!”丁鱼中间省了的话是:“他还把我给污辱了。”可是她无法说出口。
秦慕楚沉默了一会,说道:“三年前,在顾家庄的那个夜晚,就是折花公子被人诬陷的那晚。丁姑娘是否还曾记得?”
丁鱼点头说道:“我当然记得。但是当时证据确凿,为何秦公子会认为他是被诬陷的?”
秦慕楚接道:“因为折花公子当时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见到一张纸条,约他当晚子时,到顾家后花园见面。而那张纸条,他一直以为是你写给他的。”
丁鱼听了,思索了一会,才摇着头说道:“纸条?我写给他的?不对,我记得很清楚,我那天晚上,因为赶了一整天的路,疲惫不堪,入夜就睡了。根本就没有写什么纸条给他。”
要是在今日秦慕楚见到丁鱼的笔迹之前,丁鱼说出这番话来,秦慕楚一定会嗤之以鼻,认为丁鱼在说谎。但是现在,秦慕楚知道丁鱼没有说谎话。
秦慕楚把当初那张纸条的内容背了出来:“……今夜子时,顾家后花园,相邀月夜下,共游绿树林。知名不具。”
丁鱼眉头一皱,说道:“既然是知名不具,他又为何认定是我写的呢?”
秦慕楚叹了一声,说道:“那天的下午,你把他叫上顾家后花园的假山上,还曾对他说什么时候一起到花园外面的树林去玩。这是你亲口对折花公子说的,因此,当他收到的纸条上说‘共游绿树林’,便认定是你约他的。”
丁鱼又是一阵思索,似在极力回忆当天的情景,然后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不错。我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我绝对没有约他!”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31章 如烟旧梦
“等等,你刚才说‘一直以为’,也就是说现在没有这样以为了?为什么?”丁鱼好像想起秦慕楚前面说的话,于是有此一问。
秦慕楚说道:“因为丁姑娘的字迹。当时纸条上的字迹娟秀清丽,而丁姑娘的字迹,却是,呃,有点行楷笔风,二者乃是截然不同的字迹。”
丁鱼听了,脸色有点不自然,但她也更是奇怪了:“那公子又是如何知晓得如此清楚呢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金冠信誉人气第一充气娃娃自慰名器 买一送7 日本品牌代言 内部全仿真阴道倒模 点击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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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楚顿了一下,说道:“呃,在下自然是见过那张字条。”
丁鱼终于相信秦慕楚说的话了,说道:“这么说来,公子真的与他关系很好。那么,他,是否还在人世间呢?”
秦慕楚始终还未弄清丁鱼到底是如何对待他的,于是他沉默一下,望着丁鱼说道:“丁姑娘,在讲折花公了之前,在下希望知道姑娘为何对他穷追不舍?否则的话,在下还是不能告诉你关于他的消息。”
丁鱼听了,低下头去,白皙修长的双手更为用力地绞缠在一起,可见她的内心在做激烈的争斗。过了好一阵,丁鱼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抬起头来,望向秦慕楚,说道:“好吧。”
丁鱼又沉默了一会,一双眼睛变得深邃无比,整个人仿佛回到了从前。然后她才缓缓地说道:“在我八岁那年的冬天,还下着雪。几个家丁陪着我到外面玩雪,可是我一出大门,就见到一个小乞丐蹲在我家墙脚下啃着馒头。他的衣服又破又单薄,整个身子在寒风中不停地颤抖。我那时看到他,心里很讨厌,于是就赶走他。我说:‘臭乞丐,不许你蹲在我家墙边!’”
秦慕楚知道那个小乞丐就是当时的自己。丁鱼后面说的话,正是当时的小丁鱼赶他走时叫喊的话。可是,如今丁鱼说这句话时,却是出其地温柔。
“我满心以为那个小乞丐会求我,可是他用冷漠的目光望了我一眼,却一语不发地转身就走。我便很生气,长那么大,还没有谁会如此漠视我的话呢。于是我冲上去,双后一推他的后腰,哪知他的身子太瘦弱了,竟被我推倒在地。我当时高兴极了,全然忘记了他的衣服又脏又破,立即骑在他的身上,抓住了他的衣领。哪知他竟也不理会,还在啃着剩下了几口馒头。我更加生气,就抓着他的衣领边摇边唱‘臭乞丐,没人爱,臭乞丐,没人睬……’”说到这里的时候,秦慕楚暗暗苦笑道:“你们富家子女,又怎么知道流浪者的生活是多么地艰难呢?”
“可是那小乞丐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把我掀翻在地,然后跨坐在我身上,不断地用双手拍打着我。我看到他那如同夜空下的星星般的双眼,充满了无数的愤怒,顿时害怕得哭出了起来。”丁鱼讲到这时,停了下来。她突然想起,自己面前的这个叫“秦牧”的人的双眼。竟然跟小乞丐的有点相似。
难道……她用迷蒙的双眼看向秦慕楚,一时竟忘了说话。
秦慕楚见了,奇道:“丁姑娘,怎么了?”
丁鱼听了,醒悟过来。立即摇摇头,心道:“不是他。一定不是他。”嘴里说道:“没什么。我说到哪了?哦,当时我很害怕,还好有几个家丁在旁边,他们见到我被欺负,连忙把那小乞丐架开了。我恼羞成怒。冲上去就给了毫无还手之力的小乞丐两个耳光。我还叫家丁帮忙揍他。最后,还是家丁们收了手,否则的话,小乞丐可能会被打死。”
其实,这些事情,秦慕楚早已知晓。但他没的打断丁鱼的讲话。
“我生气地回转家,晚上睡觉时还很生气,眼前总是浮现出那小乞丐那对愤怒的星眸。第二天,我便又出去找那个小乞丐。没找到,我又叫家丁们一起去找,因为他们说曾经看见过小乞丐在镇上。其实,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何要再去找他。我也没有想过找到他后,会如何对待他。可是,小乞丐就像消失在空气中一般,再也没有见到他的踪影。”丁鱼继续说道。
秦慕楚听了,心道:“你自然是找不着我了,那时,我已经跟师傅到杭州去了。”
“后来,有个家丁终于打听到那个小乞丐一直住在镇外二里处的破茅房里。我又赶到那间破茅房处,可是也没有找到小乞丐。望着空空的破茅房,我生平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感觉。”秦慕楚有点奇怪,丁鱼有什么好后悔的?但既然丁鱼不说,他也就没有问。
“直到八年后,我又见到了一个眼如星眸的人,他就是折花公子。不,他当时叫秦慕楚,对了,好像和公子的名字很接近呢。”丁鱼望向秦慕楚说道。
听到丁鱼在叫着自己的名字,秦慕楚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见丁鱼如此说,他有点讪笑道:“哦?有吗?”
丁鱼不理他,继续说道:“虽然看上去秦慕楚总是傻傻的样子,可是他那双眼睛,我却莫名地喜欢。”说到这里,丁鱼的声音低了下去。她说道:“于是我故意拿话去挤兑他,看到他窘迫的样子,我便很高兴。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可能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把他当成了那个小乞丐吧。”
秦慕楚听了,暗想:“这么说来,丁鱼她,她竟然是喜欢那时还是小乞丐的我了?”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秦慕楚他,他竟然在顾家后花园外面的树林里被发现挟持着顾影!顾影是我的好姐妹,可是她竟然裸着身子被秦慕楚抱着。”丁鱼停下来,又接道:“当然,我现在知道他极有可能是被人冤枉地。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气得整个胸口都要炸开了一样。更何况,秦慕楚他还说是我约他夜半到后花园地,可我那时的确没有写那纸条。当然,如今我知道是有人写了一张纸条给他。最后,我恼羞成怒。只好拔剑向他刺去!”说到这里时,丁鱼的话语竟有点哽咽了。她一想到自己不仅误解了秦慕楚,而且还拿着一把剑刺向他,心里就隐隐作痛,像有一把刀割着她的心一般。
秦慕楚见状,心里亦是一番感慨:“看她这般模样,只怕亦是喜欢我的,就像当时我喜欢她一样。可是老天,为何你要如此捉弄于我们?”
“如果当初……”秦慕楚想道。
“如果当初……”丁鱼想道。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光阴如梭,却永不回头。
丁鱼平息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那晚秦慕楚最终独自逃离了我们的包围圈。他能够成功地逃脱,令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白天见到他时,总是觉得他傻呼呼地,却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那么快,瞬息之间便找到了脱身的最佳路线,把在场的人都耍了一遍。”丁鱼喝了口茶。接道:“我们回去后,把顾影安顿好。顾影她躺卧在床上,不哭也不闹,一言也不发。无论我们怎么问她,她也不出一声。只急得顾伯父不停地在房里走来走去,伯母则哭个不停。”
“我当时见到这种情况,加上之前秦慕楚又如此诬陷我,更是气愤。我提出不能放过他,没想到众人都赞成。于是我们一路追到绫县,适逢县太爷的千金被采。而采花贼竟是从未听过的名为折花公子的人。我们经过调查证实,折花公子便是秦慕楚。或许是秦慕楚知道我们在追捕他,他常常在一个地方犯了案,便又逃往另一个地方。直到在洛阳的牡丹花会发现他。”丁鱼说到这,停了一下。
秦慕楚心里笑道:“你们哪里知道。我是为了躲避郑弈他们,却不知道你们亦一直在追踪我。”
“说来也巧,王进他们认识牡丹姑娘。我们也一时没有秦慕楚的踪迹,便一起去见牡丹姑娘。我们陪着牡丹进白马寺时,听到有人说什么秦慕楚猜谜之事。我还好奇地掀开窗帘去看了一下,却没有他的影子。”
秦慕楚听了。心里苦笑道:“还是怪自己啊。之前与杭州才子王文庆见面时用了本名,一时竟疏忽了。”
丁鱼继续说道:“我们进了厢房。我对大家说了听到秦慕楚的事。经过证实后,我们都很高兴,于是把秦慕楚诱进了牡丹的房间。他已经被我们包围住了,按理说是再也不能逃脱地。可是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还有另一拨人在追杀他。而那伙人也刚刚得到消息,证实秦慕楚进了牡丹的房间,也跟了进来。没想到这样竟给秦慕楚他利用,使得我们两伙人都以为对方是秦慕楚的帮手。我们以为是秦慕楚的支援到了,而那一伙则是认为秦慕楚找了帮手做好了埋伏。就这样,秦慕楚再次逃脱。我们与另一伙人亦罢了手,才发现被秦慕楚利用了。后来……”丁鱼又停了一下,心绪又有点波动。
“可是当天晚上,没想到燕京三英苦苦追捕的‘恶潘安’章天行竟然把我给掳出了白马寺。这时,又有一个蒙面人把我抢下,他竟然是秦慕楚。后来燕京三英出现,秦慕楚趁机把章天行推给他们,却把我抢走了。”丁鱼顿了一下,接道:“他把我抢到一间破庙里,跟我说了一通话,我才惊觉他竟然就是那个小乞丐!可是一切都太迟了,他,他近乎疯狂地把我给……”丁鱼觉得当着一个男子地面说这些,实在是有点难以开口。
秦慕楚当然知晓丁鱼的感受。一想到自己盛怒之下把无辜的丁鱼给采了,而且还用言语不断污辱于她,秦慕楚的心亦犹如一把剑刺中一般,痛得他全身都要颤抖起来。他双手紧握,强忍住不让身子震颤。
“……之后,我一个人回到白马寺。大家都问我有没什么事,我唯有骗他们说是一个前辈救了我,还替我疗伤。接着,我再也无心去追捕秦慕楚,便独自回家去了。我发现我竟然无法去恨他,也无法再去面对他了。可是,他的那对星眸,他那疯狂的样子,总在我眼前出现,让我无法忘怀。那段时间,我便发疯似地练功,希望藉此可以把他忘了。”丁鱼说到这里时,脸色有点黯淡。
丁鱼接道:“过了几个月,终于听到了他的消息,却是他被击毙于雁荡山脚下的一处树林里。我再也忍不住,寻到他被击毙的那处树林,但见血迹斑斑,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但是,那个消息是赤焰庄庄主樊天正,与少林的本源大师,武当的铁剑道人等传出来的,绝对不会有错。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的遗体被山里的野兽给叨走了。伤悲之余,我便在那血迹处堆了一座空坟,希望他能安息。”
秦慕楚听了,心里讶异极了。他心里暗道:“原来那座坟竟是她给我立的!”秦慕楚此时真是百感交集,心里的滋味不知怎么形容。
“可是后来,便听说有一个采花组织名叫折花会出现于江湖。听‘折花会’这个名字,我第一个反应便是秦慕楚他还没死,这是他组织的。可是要把他找出来,却比登天还难。我觉得要把他找出来,唯有把折花会这个组织打垮。而要打垮折花会,我自然不能深入其内部,便只有把折花会的成员都捉了,才能逼折花会会长露面。于是,我加入了杭州知府的客卿捕头行列。可是一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得到关于秦慕楚的任何新的消息。好了,这些便是我一直积压在内心深处的心事,如今都与你说了。这下你应该告诉我关于折花公子的消息了吧?”丁鱼最后满怀希冀地望向秦慕楚问道。
秦慕楚见到丁鱼满怀希望的样子,却不知该如何对她说。
是对丁鱼坦白一切,还是继续隐瞒一切呢?
秦慕楚难以做出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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