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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jkun资源站 发布时间:2024-07-02 22:35:03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108章 错剑大阵
封不平、丛不弃三人在河南乡下这些年来陆陆续续收了三十九名弟子,此次除了几个已成家立业或年纪尚幼的,随他们来到华山的有三十二人。
封不平早就告诉他们在玉女峰下住着华山剑宗的大对头,也就是当年将师父们赶出华山的气宗传人,这次在朝阳峰自立门户,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会来生事,要弟子们小心戒备,一有事端立即回报。
韩昭是个孤儿,自幼跟在封不平身边,与封不同情同父子,已尽得师父真传,听了师父的话,一直心中暗自警惕。
华山派武功气、剑双绝,但剑法精要掌握在剑宗手中。这些年来为了重振剑宗声威,封不平等人对弟子悉心教授,由于剑宗功夫易于速成,这些弟子们都已身具不俗的武功。
来到华山后,封不平三人将学自古洞石壁的剑招也毫不藏私地传授一众弟子,他们的剑术更是突飞猛进。但那石壁上所载武学乃是华山派最高明的剑法,这些弟子学多了日只得其形、未得其神,此时正在刚刚铺就的前厅中练习石壁上学来的剑法。
白展堂随师父来到朝阳峰,远远的看见那鳞次而立的房屋,想想自已乃是掌门人的大弟子,除了师父自已最大,不禁心花怒放,见师父缓缓而行,不耐地和他说了一声,展开‘神行百变’功夫,当先而来,冲到门前恰看见剑宗弟子正在庭前练剑。
韩昭看见一个全身黑色劲装的青年疾步掠来,身法竟是奇快,心中暗暗戒备,见他鬼头鬼脑地站在门前看着众师弟们练剑,便走过去道:“朋友,这里是华山剑宗,阁下到此,可有什么事吗?”
白大少爷看了会儿,本想点评一番露上一手,可是以他半吊子的功夫,自然无法对这些练剑十余年的剑宗弟子品头论足一番,便装腔作势地咳了一声,转而对房屋建筑找起毛病来,指指点点地道:“门户就是脸面,堂堂的华山剑宗,这样的门户可是小了点儿,得加宽加大,换一对朱漆桐木卯钉的大门,门前那对滚绣球的小狮子换成丈二高的雄狮,那就有点儿意思啦”。
他不理韩昭紧瞪着他的眼睛,一脚踏进门来,又道:“这样的碎石子路可是寒酸了些,回头叫人全砌成汉白玉的,你们嘛,可以在后边专门开辟一个千层土的练武场,石锁、教台、兵器架都要一应俱全,那才象话嘛!”
白展堂以掌门大弟子的身份自说自话,韩昭听来却以为这人特意来嘲笑剑宗寒酸,不禁勃然大怒,说道:“你是什么人?我华山剑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划脚,请你立即离开!”
白展堂得意洋洋地道:“要我离开?哈哈,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有眼不识泰山,本大侠便是华山剑宗掌门大弟子白展堂,你还不快快拜过我这掌门大师兄”。
他可不知道那许多江湖规矩,还道自已是掌门人的大弟子,那无论入门先后都算自已的师弟,因此一面得意洋洋地说着,一面探手入怀,只待韩昭拜见大师兄,就塞把银票过去,免得被人笑话白大少爷太过穷酸。
不料韩昭武功虽高,却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平日里只从师父那里听过江湖人的鬼域伎俩。他是大师兄,师父嘱他小心戒备有人上门闹事,心中一直十分警惕,这时见白展堂说着话儿,手却伸到怀里去,只道他要以暗器对付自已,心中一急,拔出剑来一剑刺去,口中急喊道:“师弟们快来,有人上门闹事啦!”
白展堂正探手入怀,想来个一鸣惊人,一大堆银子砸下去,将这个看起来还挺顺眼的小师弟砸得从此服服贴贴,不料手刚刚伸进怀中,这小师弟居然就一剑刺了过来,剑势凌厉,寒气袭人,白展堂吓得急忙闪身后撤,他学的半吊子‘阴魂不散’身法虽然比起正宗的回声谷传人来差了许多,但仍然如同泥鳅一般滑溜,左一闪右一转的突出了韩昭的攻势,扯开嗓门叫道:“师父,快来救命啊!”
吴天德堪堪走到门口,听到白展堂叫声,急忙闪进门来,只见一名灰衣人挺着明晃晃的长剑,当胸一剑正刺向白展堂,他身后也有两人上前夹击,白展堂左闪右闪,神情慌乱,好几次都险些伤在那人剑下,一时险象环生。
原来韩昭听他口叫师父,心想:“果然是来闹事的,他叫的人,莫非便是师父叫自已小心戒备的那个大对头?”心下一狠,剑速加快,想抢在他师父到来之前先将他伤在剑下,减少一个对手。
吴天德见势不妙,飞身扑上,那两名挺剑上前想助大师兄一臂之力的剑宗弟子只觉一道奇快的身影自身边一掠而过,激起的劲风将二人的身子带得向旁一歪,心头不由大骇。
吴天德一掠而至,单手抓住白公子腰带,将他轻飘飘地掷向身后门口,韩昭的一剑已当胸劈到。吴天德微微一笑,眼见剑尖及体,脚步一错,身子好似陀螺似的一旋,那剑被吴天德贴衣避开。
韩昭收势不及,身形继续向前冲来,吴天德屈指在他尺关穴上一弹,韩昭只觉手臂巨震,那剑已脱手扬到空中,吴天德顺手牵住他手腕一带一送,将他扔了出去。
韩昭身子一轻,如腾云驾雾一般摔了出去,只道这一跤一定摔得不轻,不料身子自师弟们头顶飞过,直落到三丈开外的地上,连退了几步,卸去了余力,竟然安然无恙。
他定了定神,惊魂稍定,心中也知是人家手下留情,但对这人武功之高也更加畏惧,连忙大喝道:“布错剑大阵,围住他们!”
错剑大阵并非封不平几人所创,而是昔年剑宗高手所创的一套阵法。昔年华山剑、气二宗之争,互相贬抑对方武学,都认为自已坚持的,才是华山武学的正途。当时虽然剑宗人才济济,但修为高深的老一辈高手中,气宗高手人数虽少,武功却在剑宗之上,气宗以此事实大肆打击剑宗,认为武学修至巅峰,剑宗终是难敌气宗。
剑宗对这一说法表面上虽嗤之以鼻,其实心中也知所言非虚,当时华山掌门是气宗的凌若虚,他的剑术本就高明,内功修为更已到了三花聚顶的极高境界,与他平辈的剑宗高手若论剑术或可不在他之下,但内力修为远不及他,平时交手切磋没有一人是他对手。
若非剑宗后来出了个年轻弟子风清扬,不知从哪里学来一套极高明的剑术,他用的这套剑法虽不是华山剑法,但他行走江湖一连挫败了许多一流高手,江湖上却只认得他是华山剑宗弟子,因此大扬了剑宗名声,否则剑气二宗之争早已分出了胜负。
有鉴于此,剑宗几名杰出高手才研究出这套错剑阵法,弥补气功逊于对方的不足,气宗也早已探知这一点,因此在玉女峰上以言语相激,要双方一一对决,不可出此群战之法,否则当时这套剑阵若由当时剑宗的绝顶高手使来,威力更是不凡。
不过当时华山剑气二宗虽对武学看法不同,倒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气宗骗走了风清扬,只因为他用的不是华山剑法,纵然赢了,也不代表剑宗正确。又迫他们不用剑阵,彼此以真才实学较量,以为华山正宗下个定论。
华山掌门凌若虚本来剑气双绝,为了折服这些剑宗师弟们,执拗脾气上来,玉女峰比剑时也弃剑法绝学不用,任凭剑宗高手剑气千幻,剑招万变,但他凭着练到至高境界的紫霞神功,以拙胜巧,以静制动,竟也连败剑宗十余位高手,结果自已也受了重伤。
他是华山派掌门,本想藉此大败剑宗,结束自蔡肃、岳子峰两位前辈以来的剑、气之争。不料那些剑宗弟子也是性情刚烈,比剑失败,竟然一一自杀,从此五岳剑派排名第一的华山派人材凋零、几乎覆亡,大违凌掌门本意,他死时心中也已深怀悔意。
以凌若虚的武功,对风清扬的独孤九剑和这剑宗的错剑大阵也极为忌惮,可见这阵法的厉害,此时那些弟子见大师弟被来人一招击退,已是大惊,一听之下立即布起错剑大阵来。三十多人迅速穿插,你进我退,倾刻之间一道纵横交错的剑网已经织成。
韩昭对这套错剑大阵深具信心,见数十把明晃晃的长剑已将那武功奇高的人围在当中,这才匆匆赶去请示师父。
吴天德还不曾听说华山剑宗有过剑阵,见那些弟子训练有素、攻守有度,布起剑阵来竟是风雨不透,心中十分欢喜,有心想试试这剑阵的厉害,眼见六名弟子上下左右同时刺来一剑,立即身形跃起,犹如冲天鹰隼,一抬手已接住那柄自空中落下的长剑。
吴天德一剑在手,一道惊人的剑芒亦随之而起划空而出,凌空一剑旋击而下,剑如光轮似已囊括天地无物,凌厉无匹的剑气过处,六道剑影如潮水般退却。
吴天德身形甫落,那六人甫退的同时,交叉而过又是六人如长江后浪蜂拥而来,此时吴天德身形尚未落地,六人时机拿捏的正是时候,若换了一人,便只有以一已之力硬接这六剑。六人六剑角度已囊括前后上下各个方位,六剑同时袭来,若是分而击之,气无法凝于一点,便无法发挥内力优势,只须被对方缠住,这些人六人一组,你退我进,剑势错落如潮夕起落、连连绵绵再无一刻停歇,叫人眼花缭乱,除非武功高出对手太多,否则必然久战失手。
吴天德见这阵势心中一奇,这错剑阵的原理竟然暗合独孤九剑中信手挥洒、如行云流水,招招相扣、式式连环之理,不过独孤九剑的剑意是以一人使剑,招式牵引连环,千剑万剑也形同一剑,这剑阵是诸人合作、彼进我退,互相呼应,弥补别人一招使毕,旧力方去新力未生时产生的空隙。
他自不知这剑阵正是当年剑宗几位高手见过风清扬使剑,他们浸淫剑法一生,只瞧风清扬剑招,虽悟不透独孤九剑的奥妙,却也知道他剑剑连环如同行云流水,也是致胜关键之一,虽不能因此创出类似的剑招,却在剑阵之中借诸人合作之力达到了这一效果。
吴天德窥破其中奥妙,掌中剑并不去迎六人长剑,一声轻笑,尚未落地的身影又飘然而起,身法如风如雾,虚幻飘渺不可捉摸,身形过处,剑芒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带起森森剑气,避开六剑锋芒,直逼正闪身后退的六人。
这错剑阵是剑宗几大高手苦心研究而成,岂是那般易破?扑了个空的六名弟子仿佛被他牵引着一般攸然追来,那六名正跃身后退的弟子惊而不乱,六道剑光扬起,攻守无懈可击。
这一来吴天德反似身陷重围,身前六剑,身后六剑,剑势漫天如同一张大网将他罩了进去,站在门边惊魂未定的白展堂也看出不妙,急叫道:“师父小心!反了,反了,竟敢对掌门人动剑!”
他上窜下跳的叫得虽欢,也知自已目前除了一套逃命用的‘神行百变’,其他的功夫太弱,不敢随便冲上去。
吴天德虽不知这剑阵奥妙,但也知所谓剑阵无论说的多么玄虚,其实要点就在于阵中诸人可以相互呼应,牵一发而动全身,击杀任何一人,都会受到来自他人的有效攻击,何况这都是他门下弟子,本就无意伤人,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这门功夫的厉害罢了。
当下剑随身转,身随心转,身形如旋风,掌中剑如冷泉乍迸,炸射开去,刹那间已将前后刺来的利剑荡开。他剑上的力道何等刚猛,这些弟子都觉手臂巨震,若不是吴天德手下留情,已是剑断人飞,当下众弟子藉剑身一荡,身形随之扭转,化去那强劲的劲道,剑虽未脱手飞去,身形却为之一窒。
吴天德展开‘阴魂不散’身法,如风中灵燕,翩跹上下,急旋掠走,旁边那些弟子只见一道人影乍隐乍现,在十二名弟子间攸忽进退,忽如惊鸿一瞥,从不可思议的角度一闪而出,飘然落在刚刚从堂中奔出的金山、无名、封不平等人面前。
封不平三人深知这位小师弟剑术卓绝,金山无名更亲眼见过他内力之高,但此时见他轻轻松松从错剑大阵中飘然而至,仍不免目瞪口呆:掌门师弟什么时候又学了这样一身神鬼莫测的奇异轻功了?
吴天德袍袖一松,叮叮当当十二柄长剑撒了一地,然后躬身向五人道:“天德拜见五位师兄”。金山五人恍若自梦中醒来,连忙还礼道:“掌门师弟勿须多礼,剑宗门下快来见过本派掌门人!”
那些布阵的华山弟子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倒是阵中被夺去长剑、呆若木鸡的十二名弟子先清醒了过来,不禁又惊又喜地拜倒在地,高呼参见掌门。他们早听师父、师叔师伯们说过掌门师叔内功、剑术皆为本派第一高手,此刻见了这等神奇的功夫,比师父们所说似还要高明十倍,不由喜上眉梢。
金山和尚赵不凡倒吸了口冷气,叹道:“我剑宗高手穷毕生智慧研究的这套错剑大阵,曾自夸用来对付气宗第一高手凌若虚也易如反掌,当初要不是被他们拿话激住,在玉女峰上使出这套剑阵来,早已大获全胜了,想不到竟轻轻松松被掌门师弟破去”。
吴天德暗叫一声惭愧,这套剑阵暗合独孤九剑剑意,如果不是学了这套天下无双的轻功身法,要对付这十二柄连环如一剑的奇妙剑阵就算使出独孤九剑来也要费上一番功夫,但有了这样快捷的身法,再配合独孤九剑可就轻松得多了。
白公子见了师父大展神威,连夺十二柄长剑,不禁喜得眉开眼笑,他得意洋洋地走上前来,横了韩昭一眼,笑道:“小师弟,我说我是掌门大弟子,没有骗你吧?还不快快上来对本大师兄见礼?”
吴天德斥道:“这是什么规矩?本派这些弟子入门都比你早,你该称呼师兄才对,怎么敢自称大师兄?快见过诸位师兄”。
白公子一听顿时苦起一张脸,嚎道:“不是吧?这……这……这好几十人都是师兄?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以为做了掌门大弟子有多威风呢”,这小子一看这架势,那自立门户做开山祖师的念头又活了起来。
封不平笑道:“罢了,我们这些弟子有的入门也不甚久,叫他们师兄弟见见面,便以年纪论辈份吧。来,掌门师弟,我们进内叙话”。
封不平等人将吴天德让进剑气冲宵堂去,白大公子已开始挨个拉着人问年纪,比他小的便是一张银票,害得许多同门都暗恨爹娘把自已早生了几年。
堂上“剑气冲宵”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下供奉列代祖师的香案上空空如也。赵不凡指着香案道:“师弟,你是我剑宗自立门户的第一代掌门,将来本派开枝散叶、名震江湖时,你的大名将供奉在最上面,永远受人膜拜!”
吴天德轻轻点点头,又轻轻摇摇头,恭恭敬敬地向五人深深施了一礼,感慨地道:“诸位师兄,你们为本派费心费力,远胜于小弟,小弟实在愧对这掌门之位”。
封不平等人相视而笑,撸须道:“师弟说甚么话来,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没几天好活了,也只能做些这样的小事,若不是你,我们现在早已心灰意冷回到乡下耕田去了,有生之年,若是能看到我华山剑宗重新屹立于武林之中,我们已心满意足,这件大事,却要师弟多多费心了”。
吴天德肃容道:“这件事小弟心中已有计较,吴天德定不负诸位同门之望。”,孙不庸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忽然道:“掌门师弟,玉女峰顶的石洞剑法已被人毁去,我们五人一直觉得此事十分蹊跷,那里是气宗的地盘,我们也曾怀疑到岳不群头上,不过我暗中窥视了他三天,都未发觉什么异样”。
吴天德怔了一怔,不期然想起去恒山路上在山中遇到的那个蒙面刺客,无论那人是不是岳不群,但是那人必是发现洞中武学并将其毁掉的人,他既然找上自已,早晚还会露面,现在倒是不必多加猜测。
因此吴天德听了面上并无异色,只是轻轻一叹道:“那壁上武学,本是无主之物,我们都已牢牢记在心里,毁去也没甚么,那人若是想对我们不利,早晚定会露面,本派成立在即,不必理会这些事。”
封不平叹道:“我们正为立派此事烦恼,本派打着华山剑宗的旗号,在朝阳峰上和玉女峰遥遥相对,江湖上纵然有些门派想来捧场,恐怕也会担心得罪气宗的岳不群,届时师弟你甫登掌门之位,若是没人前来道贺,那真比杀了我们几个还要叫我们难受”。
吴天德一呆,倒没想到开宗立派还有这么件事要人烦恼,瞧几位师兄人人面有忧色,看来武林中人对于脸面、名声实是看得比什么都重。
他自已前世作厨子,不知走过多少家饭店,眼见不少饭店成立之时花蓝堆出一条街去,吹吹打打三天不歇,该关门倒闭还是关门倒闭,所以对这些花样倒不怎么在乎,当下慨然笑道:“打铁还要自身硬,闯荡江湖靠的是真本事,让人笑上一时又如何,能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好汉。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待咱们师兄弟轰轰烈烈闯出一番声威来,天下还有谁会笑话我们?”
封不平几人听了都是精神一振,赵不凡翘起大拇指来赞道:“小师弟胸襟气度实非我等所能比得,不愧是风师叔的嫡传弟子,师叔他老人家昔年闯荡江湖,正是这番豪气,旁人赞也好,贬也罢,全不放在心上,自求我道,无拘无束。”
吴天德听他提起师父,眼神一黯,立在堂前半晌不语。赵不凡自知失言,正要将话岔开,吴天德已低声说道:“师父……,诸位师兄,我想去避月谷看看师父他老人家”。
封不平等人相视一眼,颔首道:“好,我们陪你一起去,带上美酒,祭奠师叔他老人家”。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109章 天德不群,各有所悟
避月谷,同谷外仿佛是两个世界。谷外冰雪晶莹,寒风凛冽,谷中却温暖如春。数人合抱的巨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巨大的树根扭曲盘结着钻进地下去。
如蛇的藤蔓和半人高的杂草密密匝匝,泉水潺潺,叮咚之声就在耳边,却看不见那流淌的水源。沿着一条小路缓缓行来,不时有惊跳的野兔山鸡飞快地钻进草丛中去。这谷中草丛过于严密,反而无法生长大型的野兽,整个避月谷绿意盎然,仿佛人间天堂。
吴天德还是第一次踏进避月谷来,看着眼前不俗的景色,立于一株古树下,仰望苍苍华盖,绿油油的难见青天,想起当初居于此谷、久不问世事的风清扬,吴天德神思有些飘忽起来。
他原本只懂得一身神妙的内功,便如一条被铁索紧紧缚住的蛟龙,空有无穷的力量,却始终不能淋漓尽致地发挥,是风清扬使他进入一个全新的武学境界,那情景犹如苍茫大海中的无舵之舟终于有了定向。也正因为风清扬,他也同时接过了许多的责任和义务,打破了隐居山林的愿望,结束了平静的生活。
吴天德痴痴地出神半晌,丛不弃低声道:“师弟,前边不远有一个小湖,我们将师叔就葬在湖边高处。风师叔平素最喜在湖边垂钓,怡然自得常常一坐就是一天”。
成不忧忽地怒道:“屁的怡然自得一坐一天!掌门师弟,你不知师叔他为什么退出江湖么?当年师叔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声威一时无两,若不是中了气宗奸计,师叔自觉无颜面对剑宗诸位同门,又怎么会饮恨退出江湖?你当他发下终生不再用剑的誓言,从此退出武林住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很开心么?风师叔年轻时最好热闹的,你不知师叔死前,唇边含笑极是高兴,我想他一定是欢喜这么多年来终于能痛痛快快地和人比一次剑。英雄正当跃马江湖、快意恩仇时却不得不隐居山林,有什么好自得的?都是气宗那些卑鄙无耻的小人害得他!”
吴天德一叹,心中默想着成不忧方才说过的话。再往前行,绕过一片树林,眼前景色一变,出现一个小湖。湖并不深,那水清澈见底,微微泛着涟漪,可以看见一条条银白色的肥鱼在水底追逐嬉戏着。
小湖的周围生长着许多枝条袅袅的垂柳,柳下黑黑的泥土中钻出许多红色的气根,临水的柳树根部已被小鱼小虾掏空了一半。封不平指着那排垂柳道:“从那里上去不远,有一处缓坡,风师叔就葬在那里”。
吴天德默默地点了点头,沿着那排柳树登上坡去,只见草地上已被封不平等人清理出一块平地,一座孤零零的坟茔矗在那儿。吴天德走到坟前,丛不弃递过一只酒囊,吴天德接在手中将囊中美酒洒在那坯黄土前,一时酒香四溢。
吴天德一撩袍襟跪在地上,赵不凡几人也依次跪在坟前。吴天德凝重地磕了三个头,望着那坟茔轻声道:“师父,弟子吴天德来看您老人家了”。他默默地向坟茔祷告一番,回头问道:“怎么没有给师父立碑?”
封不平道:“我们几人商议,你是本派掌门,又是风师叔亲传弟子,所以想等你来……”。吴天德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近旁一棵笔直的樟树前,忽然横掌一削,那臂粗的樟树喀喇喇倒了下来,吴天德竖掌如刀,接连劈去,但见木屑横飞,他的掌缘竟比钢刀还要锋利,顷刻间已削出一块平平整整的木板,吴天德走到坟前,想道:“碑上刻些什么字呢,是刻上恩师风清扬之灵位、华山剑宗风清扬之灵位、还是剑圣风清扬之灵位呢?”
沉吟半晌,吴天德忽地手掌一合,将那木板抓碎丢到一边。封不平奇道:“师弟,你这是何意?”。吴天德摇头道:“师父只用十年江湖岁月,留下一生不尽传奇,一块木碑,又能写出些什么?有碑无碑,又有何妨?”封不平等人尽皆默然。
吴天德沉思片刻,道:“诸位师兄,剑宗开山立派之时,我想将师父尊为本派开山祖师,供奉于剑气冲宵堂”。封不平等人互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赵不凡说道:“师叔剑法通神,是我华山剑宗有史以来剑法第一人,我等愿意奉风师叔为本派开山祖师”。
吴天德听到剑法通神、华山剑宗第一人的话,忽地想起在涧泉崖下,风清扬见他将剑意融入刀法中时,曾说过他一生以剑为傲,却也不过是承袭前人学问,不要说有所创新超越,便是穷数十年功夫,也不过才不到了无招境界,远远不及昔年剑魔独孤求败的无剑至高境界,所以殷殷希望他能自出机杼,将独孤九剑融会贯通,创出属于华山派的独门绝学来。
此时想来,师父的音容笑貌还如在眼前,他清郎的声音似还在耳边回响:“大智可以若愚,大巧可以若拙,武功之巅,各有不同的问道路径,殊途而同归。你的刀法虽然尚嫌稚嫩,若是潜心研究,说不定独辟蹊径,创出一门名传千古的天德九刀出来,将来成就一代宗师也不是不可能”“。
独孤九剑,何止九剑!天得一刀,岂只一刀!
想起与师父的对话,吴天德忽地豪气大生,振衣而起道:“诸位师兄,我想独自去看看师父寓居之地,几位师兄请先回去吧”。封不平等人知他思念师父,于是为他指明道路,先行返回朝阳峰,吴天德独自一人走向那座木屋。
那座简陋的小木屋,冷冷清清,一没了人住,便被花草树木所占据。爬墙虎已悄悄爬过来缠住了房门,两朵淡紫色的牵牛花孤独地开在门楣上方,一只蜘蛛在屋檐下忙忙碌碌地织着网。
吴天德在门口站了半晌,忽地想起封不平曾说东方不败远在十余丈外凌空一步而至,犹如缩地千里的话来,他回头望望十余丈外那处地方,暗忖以自已的轻功,在十余丈外一掠而至似也勉强办到,但中途终须换气借力,可万万做不到东方不败那般轻松自然,至于速度快慢,现在更不可知。
东方不败与师父比剑后自房内退出来时,曾经幻化出九道人影儿,显然是他也受了伤,真气无法再如刚下轿时一般运用自如,那九道人影儿的轻功显然不如他下轿一掠的迅速。自已现在身上无伤,能否一闪之间,幻化出九道人影?
吴天德想到此处,掌心忽然沁出汗来。迟疑良久,才推开房门,房中非常简陋,倚墙一榻一桌一椅,厅中空空如野,那挨着后窗的桌上覆着一角青布,布上已落了浅浅一层灰尘,吴天德走过去将那青布掀起,黑白错落,却是一盘没有下完的围棋。
吴天德在椅上坐下,想像一位老人独居谷中,每日去湖中钓上几尾鲜鱼,小酌几杯水酒,闲来无事自摆一盘棋局,那种生活想来十分惬意,但又何尝是风清扬心中所愿?他应当是一位盖世英雄,而不是一位逸世的隐士。
吴天德叹息一声,站起身上环目四顾,刚要退出房去,忽地看见地上浅浅的灰尘下似有几个足印,他心中一动,走过去蹲在地上,仔细看去,那浅浅的足印是印在地板上的,虽然足迹甚浅,却也清晰可辨。
师父平时自然不会在房中练剑,这脚印当然是那日与东方不败比武留下的,只不过这脚印是风清扬的还是东方不败的呢?他仔细观察,发现那足印一共只有五个,逞一个不规则的圆形,脚尖向外,迎向四方。
吴天德暗想:“听封师兄所言,当时是东方不败主攻,后来师父才反守为改,而且以东方不败来去如电的身法,趋进趋退如同鬼魅,也不可能定于一地,难道这五个足印是师父迎敌之时不经意留下的?可是独孤九剑虽名为九剑,其实剑招繁复、每一招有三百六十种变化,种种变化再临敌机变,重新组合,恐怕千招万招都不止,使起来怎么可能只在地上留下这么几个足印?”
吴天德好奇心起,将自已双脚站在一双脚印之上,双目微阖,默想有一道奇快的身影在身子周围不断进攻,自已以指代剑施展独孤九剑迎去,脑中默想对方可能使出的种种招数,皆以最不可思议的速度向自已袭来,挺剑接了不过十招,脚下一乱,已踏出了地上五枚脚印的范围。
吴天德停下手来,心中不免沮丧,难道我的功夫比起师父竟然差了如此之远?那日师父与东方不败在房中应该斗了不下五百招,地上不过才五个脚印,我竟连十招都不敌么?
他却不知风清扬剑上造诣固然在他之上,但当日比剑之时,面对东方不败神乎其神的快捷身法连想的时间都没有,只是一剑剑刺出去,你来我往,斗的不亦乐乎,现在他一边默想对方攻击的方向,一面举剑招架,心中还牵挂着地上脚步落往何方,一心三用,剑法已大是迟滞,如何还能使得如行云流水?
吴天德心中回想封不平说过的话:剑啸破空之声比强弓硬弩还要急促,但那声音又极为短促,一声甫出,立即又一声锐啸传来,好似刚刚击出一招,立即变招再刺,那锐啸之声忽左忽右,忽隐忽现,剑风破空的方位变换,快逾流星闪电,好似有三五个绝顶高手同时出剑一般。
想到这里,他好似看到一个白影儿一闪即没,自虚空中突然乍现,从不同方位向自已袭来,吴天德长啸一声,拔刀出鞘,不再理会地上脚印,展开独孤九剑,前指后挑,左刺右削,以最快的速度反击起来。
他脑中的幻象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已不见人影,只觉得好象自四面八方有千百枝利箭同时袭来,吴天德施展的已不再只是‘破剑式’,‘破枪式’、‘破掌式’、‘破箭式’,想到什么招式可以破了这一击,想也不想便使出来迎上去,小木屋中殷殷风雷之声骤起。
如果封不平等人在这里,就会惊骇地发现,此时情景一如那日所见,罡气破空如在眼前,那种沉雷般剑啸带起的压力令人耳鼓轰鸣,除了没有那日木屋外阳光光线都似已扭曲的异象,其他一如当日。
吴天德已不知自已手中使的是刀、是剑还是枪、是棍,便连枪棍中许多扫、砸、崩、捋的招式都使了出来,待到后来他忽地一声大喝,刀如游龙,拦腰一转,又复高高举起,天得一刀破釜沉舟,以有我无敌的狂悍气势霍然劈出,只听轰然一声,将那木屋自头顶而至屋前地上,齐刷刷地劈了开来,一缕阳光自房屋裂隙中射了进来,正照在吴天德眼睛上,吴天德本来满头大汗,执刀在手已若疯狂,被阳光这一刺才犹如自梦中醒来。
他似已将全身气力都已用尽,这一清醒立感腿上酸软,单膝跪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过了半晌,吴天德气息稍匀,正欲站起时,忽地瞥见自已方才竭尽全力、同心中幻想的无敌高手一番硬搏,地上竟也印下一串脚印,而且似乎错而不乱。
他连忙移开身子,只见地上一排崭新的脚印,与风清扬留下的大体相同,也是脚尖向外,略逞环形,不过这脚印却有九个,跨度却比风清扬的大了一些,脚痕也比他的又轻了一些。
吴天德想了一想,已渐渐明白当时情形,以他和风清扬的功力,聚力于脚底,纵是岩石也可踏得粉碎,之所以在地上只留下浅浅的脚印,全因对手身法实在太快,为迎击闪避对方攻击,自已脚下也不断飞速移动,根本不及将脚下之力沉透下去。
又因东方不败如鬼如魅,身法忽前忽后,如同自四面八方同时袭来,所以与他对战的人,也根本无法离开原地太远,一攻一守大多居于原地,有如阵地攻防,四面包围之下,只能局部移动,无法大面积迂回。自已脚印比师父多了四个,那是因为自已精通回声谷的‘阴魂不散’身法,方才不经意见使了出来,身法变幻加快,所以脚下愈轻,也渐渐脱离对方的攻击范围。
以此时情形看来,师父轻功身法不如自已,被东方不败的攻击限于一地,仍以独孤九剑支撑了那么久,自已方才能比师父踏出更多的脚印,范围也更大,但支持的时间却不如他,最后被迫使出天得一刀来,那一刀气势凛厉,有敌无我,已是决死之击,东方不败若是不能被自已迫于绝境,仍能避开不接这一刀,那自已此刻还有命在么?
吴天德想到此处,心中凛然:看来自已应该尽快将九剑融会贯通,与自已以拙破巧的天得一刀化为一体,方有可能与东方不败一战。东方不败身法奇快,自已若真的与他对上时,必须一出手就施展‘阴魂不散’身法与他游斗,以快制快,若是被他围于一地,任他以鬼魅般的攻击速度进攻,就算将独孤九剑练到师父那种出神入化的境界也难免一败。
他眯起眼睛,望着那自木壁上破室而入的一缕光线,暗想:看来东方不败的武功,比自已预料的还要高明。任我行此去南方,一两个月内必定北返,我一定要在这段时间内潜心习武,将内外武功修至一个更高的境界,这样在对付东方不败时把握才会大一些。
吴天德回到家里时,天色已晚。白展堂并没有随他回来,那三十多名剑宗弟子中,倒有十来人比他年纪小些,纵然岁数比他大的,见他是那位武功深不可测的掌门师叔大弟子,也对他礼敬有加,白展堂一下子多了这么些武功高超、却对他彬彬有礼的同门师兄弟,心中大喜。
既然武功上不能震住他们,那么自已这位掌门大弟子在创派一事上只有用银子来镇住他们了。他已决定留在剑宗,明日便去找人将剑宗建得更加威风凛凛,现在剑宗门户瞧起来象个乡下武馆,岂不太丢他华山剑宗掌门大弟子的脸面?
所以吴天德回到朝阳峰,与几位师兄又叙谈一番,讲出自已要在剑宗成立之前闭关炼功的想法来,便独自一人返回吴府。朱静月等人见他回来,喜笑颜开地让人上菜,这是回到吴府收拾停当的第一顿盛宴,自然隆重得多。主厨的大师傅是山西大同府白老爷子派来伺候三少爷的名厨,烧得一手好菜。
吴天德虽然心中犹豫着怎样对爱妻说出要潜心炼功的事来,以致有些心不在蔫,仍然吃得赞不绝口,毕竟他也是个做菜的行家,一看一尝便知味道、火候、刀工无一处可以挑剔。若是在前世,恐怕自已苦苦哀求,这样的名厨也未必肯收自已为徒,现在竟有幸专门让他为自已作菜,便也暂时抛下心事,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起饭来。
蓝娃儿有一口没一口地朝嘴里扒拉着饭粒,见吴天德半晌还没有动那盆鱼汤一口,终于忍不住拿过小碗盛了鱼汤,红着脸对他道:“吴大哥,你喝口汤吧”。
朱静月当日借重蓝娃儿用毒的本领,想让她陪在丈夫身边,使吴天德的安全多一些保障,也是因为早已看出她注视吴天德时的绵绵情意,知道这女孩儿已对吴天德情种深种,此举是一举两得,否则她也不会如此指使人家去陪自已丈夫出生入死了。
那晚问过吴天德心意,知道这小妮子也已落入他的魔掌,第二日她便悄悄对蓝娃儿透露了允诺她嫁入吴家的意思,此时在蓝娃儿心中,已将吴天德当成了自已夫君。
俗话说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她在恒山时就听曲非烟说过为吴天德褒汤做饭的事,一旦以吴天德的媳妇儿自居,不免暗想自已针织女红、家务菜羹无一精通,今后如何伺候郎君?
今日见大厨炒菜,一时意动,看看他炒完菜去堂下叭嗒旱烟袋了,忙悄悄缠着曲非烟,要她教自已做菜。自恒山路上与侍僧一战,蓝娃儿弃刀救下曲非烟后,曲非烟小丫头便对她极好,后来知道她对天哥哥没有恶意,两人性情相投,更是成了闺中腻友。
曲非烟见蓝娃儿要学煮菜讨好吴天德,曲非烟倒也笑嘻嘻地答应了,不过……她只是很不小心地……有一点点没注意地忘了点东西,此时见蓝娃儿迫不及待地要献宝了,曲非烟暗暗好笑,很久没看吴哥哥低声吓气地哄人开心了,他吃东西又比较挑剔,一会儿倒要看看这位吴大掌门怎么收场。
吴天德当着朱静月的面一直不敢对蓝娃儿太过亲热,毕竟两人还没有个正式名份,这时见她脸蛋红红的艳若海棠,一双素手捧着碗鱼汤羞答答地递给自已,连忙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就嘴儿喝了一口。
蓝娃儿见他喝汤,睁大了眼睛紧张地望着他,不知郎君是否满意自已的手艺。我跟非烟妹妹学的,吴大哥应该会喜欢吧?
吴天德喝了口汤,抿了抿嘴,微一皱眉:这大厨手艺是没得说,不过……。怎么会忙中出错,居然犯了这种低级错误?“老吴将手在桌上轻轻一拍,说道:”有人说人生有三大恨事:“一恨鲫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第三恨我忘了,不过我想,第三恨应该是:忘了放盐的鱼汤。这做菜啊,无论什么珍馐美味,放上多少上好的调料,如果少了最简单的盐……。”。
蓝娃儿听到“忘了放盐的鱼汤”,已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伸手掩住了口,心中懊恼不已:“真是的,怎么会忘了放盐,方才心里喜滋滋的只想将自已亲手褒出来的汤让心爱的男人喝第一口,自已都没有动一口。如果自已先尝一尝,岂不就……,唉!吴大哥一定不会喜欢了”。
她那双妩媚的大眼睛已情不自禁地溢出泪水来,老吴正要对一众娇妻讲讲做饭的道理,口中滔滔不绝地讲着,忽看到曲非烟时,只见这小妮子歪歪小嘴,朝蓝娃儿努了努,一脸的奸笑,心中已隐隐感觉不妙,待看到蓝娃儿伤心欲泣的模样,心中立即明白曲非烟这小丫头在捉弄自已了。
他心中急闪,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如果少放了最简单的盐,就无法作出菜的美味。不过世事无绝对,有些菜呢又是万万不可放盐的,比如猴脑,只用滚油一浇,吃的就是猴脑的天然鲜味,若是胡乱放些盐、或是其他调料,那味道便不美了。
这鱼汤也是如此,鱼本是极鲜之物,你看这汤熬的糯性十足,汤白而浓。食之回味悠长,绕舌三匝,经久不消,若是放了盐,便没有这种天然的清香和口感了“。
说着他将那碗汤几口喝得干干净净,抹了把嘴巴赞道:“含汤于口,如将天上明月噙于口中,轻轻咽下,便如情丝缠绵,浸心入肺,荡漾于灵魂深处。啊!日喝鱼汤三大碗,便如世上活神仙!嗯,这位山西大厨果然不愧是此道行家,好汤啊好汤!”
朱静月噗哧一笑,曲非烟的模样和蓝娃儿的表情她早看在眼里,一听没有放盐已知是曲非烟搞鬼了,这时听郎君吹得如此圆满,最是疼惜女儿家一片痴心,虽然那疼怜的人不是自已,也感同身受,心中十分温暖。
曲非烟下巴几乎快脱了臼:“这……。这……。这也太能扯了吧?还含汤于口,如噙天上明月,轻轻咽下,便如情丝缠绵,天哥哥什么时候改行当诗人了?”
蓝娃儿听了破啼为笑,吃猴脑不放盐她是知道的,顿时便将吴天德的话当了真,喜滋滋地暗想:“嘿,吉人天相,误打误着,幸亏我没有放盐,否则吴大哥怎么会这么夸我呢?”
她顿时天真地、得意地、笑眯眯地昵声道:“吴大哥,那汤……。那汤是小蓝做给你喝的”。
吴天德作惊喜状,连忙叹道:“是么?原来小蓝做得一手好菜,哎呀,真是多才多艺,快帮我再盛一碗,吴大哥很喜欢喝”,趁蓝娃儿盛汤的当口,吴天德狠狠瞪了曲非烟一烟,蓝娃儿小嘴一撇,五指卷起喇叭放在嘴上吹了两口,讽刺他大吹法螺,胡说八道。
吴天德干笑两声,见此时气氛比较轻松,觉得适合说出自已的打算,便开口道:“日月神教的任教主一两个月内应该就会北返,而且华山剑宗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要成立了。我想……。利用这段时间去避月谷中潜心修习武功。”
蓝娃儿盛汤的手一停,朱静月和曲非烟都瞪大了眼睛,场面顿时一静。过了半晌,蓝娃儿忽然脱口道:“吴大哥,我去陪你!”,吴天德一呆,转头看向曲非烟,曲非烟挽住朱静月胳膊,说道:“天哥哥,我要陪……。静月姐”。说着狠狠瞪了他一眼,怪他狠心肠,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他居然又要一个人离开。
吴天德有苦难言,暗叹:我还不是为了以后能和你们长相厮守?唉,今日才知那东方不败的武功实在远在我之上,若不勤加练习,恐怕就算有任我行和向问天,也不是他对手。
朱静月幽幽怨怨地搁下筷子,轻声道:“你是一家之主,你说怎么办便怎么办吧!”吴天德眼见形势大变,忙干笑两声道:“这个……。我晚上还是回来睡的”。朱静月和曲非烟同时哼了一声,曲非烟还翘起下巴好象很不屑地道:“谁稀罕?”
可怜的老吴抹了把冷汗,只好喃喃地道:“避月谷中四季如春,冬暖夏凉,很适合月儿修养,要不你们就得我一起去吧。你们同为九剑传人,去见见我师父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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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谷中已经十天了。朱静月、曲非烟她们见吴天德神色凝重,每日在林中苦思武学,也知道他定是有极大的缘由,因此平时也不来吵他。此时吴天德盘坐在风清扬素日垂钓的地方,刚刚功行九转行来,耳聪目明,好象极远处的虫鸣蚊叫声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若思多日,想将独孤九剑融入自已的刀法中来。但独孤九剑以无招胜有招、以招式之巧妙破解诸般武功之强横的道理,与天得一刀霸道绝伦、简洁刚猛的特点却是背道而驰,以前将两种武功混杂着使用,忽刚忽柔、忽巧忽拙,还不觉什么,这时要将两种武功完全融合在一起,却觉一筹莫展。
难道要弃天得一刀而完全捡起独孤九剑来?唉!那还不是要和师父一样,要和列代以来继承独孤九剑的武林前辈一样,永远活在独孤求败的阴影之下。
独孤求败的武功修为已达天人之境,岂是这区区一套独孤九剑便可以代表的?可是便只是他创出的这一套武学,便成就了无数的武林前辈,也造就了无数的独孤九剑的奴隶,他们永远无法超越,无法创新,只能兢兢业业地活在独孤九剑的阴影下,做一个独孤九剑的传承者。
师父风清扬一生的憾事就是只练到了九剑的无招境界,只不过练得更纯熟些、领悟得更深澈一些,无法达到独孤求败的无剑之境。他把这一希望寄托在自已身上,希望自已学了独孤求败的神妙剑术,而能独树一帜,有所创新。如果自已就此放弃,九泉之下的师父岂不失望?
何况学剑三十多年的风清扬都不是东方不败对手,自已就算专心练习独孤九剑,还能在短短时间内超过风清扬不成?剑法易死,用剑宜活,自出机杼,不拘一格!吴天德默默念着,苦笑一声:师父呀,谈何容易啊!
他喟然一叹,目光低垂,注视着清泉中的两条银白色小鱼,身形刚刚一动,那机灵的小鱼儿便似惊觉,尾巴一甩,已在水底攸地游了开去,动作极是敏捷。
吴天德心中一动,这鱼儿无手无脚,只那小小的尾巴轻轻一甩,拨动流水,用巧力以最小的力量来迅速前进,这种以巧搏力,似乎便暗合剑法灵动自然、行云流水之意。
可是它纵然再巧,也不可能掀起滔天巨浪,那海中大鱼,奋力一击,纵然没有它的巧妙,亦可搏击万里,纵横沧海。两者无论力大力小,总是要使力的,力小便倾于巧,力大便倾于拙,若力大而巧,还有何人能敌?
自已学了独孤九剑的剑意,便是掌握了巧的技艺,如何才能将自已的力融入这大巧之中?他心中似有所悟,忽然想道:以此看来,武功一道,仍是以内力为本,力为源,诸般兵器是力之表象,那么有力又何必一定要执着于剑?用之于枪、于棍、于刀,又有何不可?
独孤求败草木竹石皆可为剑,只因他前半生用的是剑,世人便以剑之利来形容他无剑胜有剑的厉害而已,至少那圆圆的一块石头,使出来便绝对不可能是剑法。他的内力既深不可测,又已了悟至深的搏击之理,所以臻至草木竹石皆可杀人之境罢了,而非一定要用的是剑法呀。
吴天德惊喜地跃起,心中好象有些明白了:独孤前辈传下这独孤九剑来,头一道要义便是信手挥洒,兴之所至,难道这信手挥洒,还规定必须挥的是剑?这无招,还规定了必须是剑法的无招么?独孤九剑的剑理,是一种极高明的武功搏击理论,放之任何一种兵器上都应该行得通才对,自已怎么一直就想着怎么将九剑的剑招融入刀法呢?
化九剑剑意于万物捕击之理,自可自出机杼!这几日来拘泥于九剑固有的种种变化,不敢改变、不敢取舍,难怪毫无进展。古人无论多么豁达,骨子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祖宗家法不可违、祖制不可改的观念,自已一个现代人怎么也象他们这般肓目崇拜托,独孤九剑便高高供在神坛之上,永不可改么?
哈哈,我便将它拿来大胆取舍,将不适合我武功特点的统统弃之,适合我武功特点的大胆取用,因材施料,大胆创新,纵然一时还不完善,也必然较之现在拘泥不舍,进退两难的状况要有所突破,进境神速!吴天德想至此处,不禁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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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不群正在濯剑池旁苦苦练习独孤九剑。风清扬昔日虽不许令狐冲对人说起自已名字和这套剑法的武功名称,却并没有禁止他传出这套剑法。因此岳不群虽听过独孤九剑的名字,却不知自已练的正是当年风清扬持之纵横天下的独孤九剑。
令狐冲以前不向师父提起自已偶遇奇人学到神功的事,实因若对师父提起,却连剑法和传艺之人的名字都说不出来,未免惹师父生气。在他心目中,师父是天下间最正直的谦谦君子,纵然见了这套武功的厉害,也不会意动,因此干脆不提。
以令狐冲的性子,从小便以师父为榜样,学武功、学做人,若未得授艺之人的允许,原本便是刀剑加颈,受尽种种侮辱,也决不会对人吐露只言片语和。但他那日听到师父心忧华山派前程,竟要和师娘退出华山派,舍却一身清誉侠名,杀上朝阳峰与敌偕尽,来为自已争取中兴华山派的时间,一时激动便将这套剑法说了出来。
在他心中,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老前辈一定是正道武林的前辈名宿,而自已的师父是当今武林难得的侠义人士,那位前辈既然能将剑法传予自已,想必他老人家有朝一日知道自已为解华山派安危,将剑法传予师父也一定会欣然答应,所以心中坦荡。
他心中唯一担忧的是:华山剑宗的掌门吴大哥,在他心中也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如今师父和吴大哥都懂得了独孤九剑,以自已师父的高深内力,说不定还要超过吴大哥。师父是谦谦君子,只要不危及到华山派的生死存亡,他老人家一定不会为难华山剑宗,只不知吴大哥会不会也这样想。
剑宗、气宗原本便是一脉相传,血浓于水,最好是相安无事,千万不要再起冲突。令狐冲暗暗决定找机会去见一见吴大哥,如果他这位剑宗掌门同意,两派一定可以各自发展,和平相处,而不会彼此轧压,自相残杀。
独孤九剑在岳不群手中使来,远比令狐冲更加高明。此时的令狐冲,连紫霞神功也没有学过,不象原来原展那样懂得吸星大法、吸取了黑白子内力,因此岳不群虽学剑比他晚,威力却比他大得多。
独孤九剑的运用,全凭临敌发挥,敌强我强,风清扬当日曾对吴天德评价岳不群,说他拘泥不化,不知变通,其实却是大大的看错了他。岳不群身为气宗杰出弟子,于武功一道悟性极高。
当年剑气二宗势成水火,若是稍稍露出欣赏剑宗之意,立时便被同门摒弃,惹来杀身之祸,岳不群自然惺惺作态,不敢越了气宗武学的规矩一步。
待后来他坐了气宗掌门,更要以身作则和剑宗划清界线。但他嘴上不说,心中对剑宗功夫实也暗暗欣赏,私下里更将剑宗一些精妙的武功招数暗自练习,时常慨叹剑宗绝学失传大半,否则以精妙的剑术配合紫霞神功,岂不如虎添翼?
此刻独孤九剑各招浑成、无懈可击,行云流水、任意所至的精义被他理解,剑法进境何止一日千里?便是将华山派的诸般剑法以独孤九剑的剑义使来,竟也觉得威力大增。
岳不群大喜之余,又不免有些困惑:难道我们气宗真的错了?如果不然,为什么我只练了十余天的独孤九剑,进境竟然超过过去十年的所学?华山派终于可以在自已手中发扬光大,但是自已一直坚持的信念难道竟是错的么?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110章 无尽的爱
如果风清扬复生,也一定惊讶于吴天德的大胆。‘独孤九剑’每一招的精妙变化都在三百六十种以上,在吴天德大刀阔斧的删改下,每种都减少了许多变化。
吴天德将独孤九剑中种种不适合以刀招使出的招式弃而不用,比如‘破剑式’三百六十种变化被他删减为一百二十七种,加强了力与技巧的结合,更将一些原本以巧取胜的招式加以更改,变得刚柔并济,突出了自已内力出众的优点。
‘破刀式’他更是一招不留,将这一剑中三百六十六种变化全当成了镜子,在心中模拟出种种以剑破刀的技巧,然后将融合了‘独孤九剑’的‘天得一刀’反其道而行,想法子去破“破刀式”。破刀式种种变化,吴天德皆成竹在胸,自然可以想出破“破刀式”的刀法来。
吴天德的武学修为终于突破性地进入一个更高的境界。自独孤求败创下这路‘独孤九剑’以来,各代继承‘独孤九剑’的人所未达到的至高境界。
那些人只想着兢兢业业、一式不拉地将‘独孤九剑’学会、练熟,何时想过摸透‘独孤九剑’的精妙奥义和招式,反过来去创一套‘破独孤九剑’?
‘独孤九剑’剑义精奥便在于随心所欲、自出机杼,以无招胜有招。它的无招可不是真的无招,‘独孤九剑’的无招是不拘泥于形式,没有固定的招式,信手挥洒,如行云流水,那些藉以参考的剑式自可衍化出无穷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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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此时所创的这套‘天得一刀’刀法,已隐隐然有了独孤求败昔年草创‘独孤九剑’的影子,若是独孤求败见了,也必然欣喜自已的后代传人终于有人敢于超越、自出机杼,即便进入‘无剑’之境,也非遥遥无期之事了。
还有三天,就是华山剑宗自立门户之日,朝阳峰上的剑宗门户虽在白公子大把银子堆砌下变得更加雄伟壮观,较之玉女峰下的气宗更加气派,但峰上还是一片冷冷清清,尚不见一个贺客。赵不凡、封不平等人心中担忧,不敢派人来告诉吴天德,不过蓝娃儿、曲非烟已去过朝阳峰,将事情告诉吴天德,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全不放在心上。
吴天德自昨日已举家从避月谷搬回云台峰,此时太阳还未落山,吴天德将自已关在书房中已整整一天,他刚刚将‘独孤九剑’的最后一句口诀和自已所悟的心得口述完毕,端起杯来啜了口茶润了润喉咙。
曲非烟执笔记下最后一句口诀,望着那厚厚一册记载独孤九剑的书册,晃着发酸的手腕,呵呵笑道:“忙了大半天了,总算抄完啦”。
她俏丽如花的娇颜上不知何时也染上了点点墨迹,此时瞧来,俏皮中凭添了几分稚气。吴天德瞧了心中怜意大生,他伸出手臂揽住曲非烟纤柔的细腰,曲非烟就势离开椅子,温驯地偎进他的怀抱,双手攀住他的脖子,调皮地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吴天德将头靠在曲非烟颈上,嗅着她发际间清淡的香味儿,轻轻地道:“非烟,你已学过独孤九剑,虽然尚未学得齐全,但有了这本册子,应该可以将这门功夫学会,以后的进境,就看你个人的悟性了。
在我看来,武功一道,仍以内功为主。所谓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江湖凶险,大哥不能日夕在你们身边照顾,静月教你们的太乙混元气功是一门十分了得的道家功法,你要勤加苦练,风雨不辍。那套内功心法与独孤九剑相得益彰,你们有了这两门功夫傍身,那就安全得很了“
曲非烟诧异地望着他,一双俏丽的大眼睛眨了眨,俏皮地道:“天哥哥,你今天说话怎么这般严肃,嘻……现在的样子很有点掌门人的架势了,这可不妙,不知道吴大掌门上了床是不是也这么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那我岂不是要守活寡了?”
吴天德哭笑不得,伸手在她腰间一掏,曲非烟受不得痒,哈哈一笑,猫起了身子,那鸽乳般柔软的胸膛挨着了吴天德的大手,吴天德一把握住,轻轻地抚揉着,曲非烟嘤咛一声,呼吸急促起来,那翘挺浑圆的小屁股也情不自禁地在吴天德的双腿上似有意似无意地摩擦起来。
她抬起头来,双眸已有些迷离,嫣红的脸庞泛着羞涩和欣喜,腻声道:“坏蛋哥哥,大白天的,你就想要人家了么?”
吴天德心中一荡,看着她那虽然尚嫌稚嫩,却已有了成熟少妇妩媚不胜的表情,恨不得立刻将她抱上床去,恣意欢娱一番。但他心中尚有许多心事要说,身边这些人中,曲非烟年纪最小,但江湖经验却最是老道,也只有她可以托付这些事。
吴天德强抑心神,揽紧了她的纤腰,制止了她的蠢动,贴着她滚烫的脸蛋轻声道:“非烟,静月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可以说对江湖中事一窍不通,仪琳……比她也强不到哪儿去。娃娃武功比你高明,又精通许多奇门技艺,是一大臂助,省了我许多心思。
但你胜在江湖经验丰富,以后吴大哥做了剑宗掌门,可能要有许多事情忙,不能常在你们身边,家里的事你要多帮几位姐姐拿主意,哎!我的小非烟年纪最小,却要帮我做这么多事,吴大哥真是有些舍不得“。
曲非烟听了他的话十分欣喜,一挺纤腰,拍着胸脯傲然道:“放心吧,有我在,家里的事吴大老爷就尽管放心。而且这次跟你出去,小蓝姐也懂事了许多,有我们两姐妹在,绝不叫月儿姐姐、仪琳姐姐多操心”。
吴天德自那日在谷中见了风清扬所留脚痕,再忆及东方不败神乎其神的轻功身法,对于寻仇一事,实是毫无把握。他心中牵挂几位娇妻,但也懂得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如果他就此放弃复仇,与妻子携隐山林,朱静月几人是一定不会怪他的。但他在别人面前却再也抬不起头来,就算避到人迹罕至的避月谷去,他也骗不过自已的心,更愧对九泉之下的师父。
他心中虽也盘算过有朝一日武功更加精深了再去找东方不败寻仇,但他在进步,难道东方不败就没有进步?何况任我行和向问天必不会等到那么一天才去寻东方不败,自已就算再练十年,难道还高过与任我行和东方不败联手?思忖良久,与东方不败一战竟是势在必行。
吴天德长长吁了口气,暗想:老天已很是厚待我了,能来到这个年代,能娶到静月、非烟这样的美人儿,能有机会和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一战,纵然败了,这样多姿多彩的人生,还有什么遗憾的呢?只是自已的妻子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实是叫人牵挂不下。
他在曲非烟颈后苦涩地一笑,对曲非烟道:“剑宗的诸位同门对剑法过于执着,所以我犹豫再三,现在还没有传他们九剑,怕就怕他们学了‘独孤九剑’就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更加不注重内力的修为。本想过些时日,不过……任我行说不定近日就要北返,那时我便要与他同赴黑木崖,这一去……如果时日太久,你便将这套剑法交给剑宗的几位师兄吧”
曲非烟霍地转过身来,凝视他半晌,脸上渐渐变了颜色,忽然恐惧地抓住他,追问道:“天哥哥,是不是要去对付东方不败十分危险?你不是说有任老教主联手,一定可以对付东方不败么?”
吴天德暗叫不妙,曲非烟本就聪明绝顶,年纪虽幼,却最善察言观色。是个闻弦音而知雅意的极乖巧女子,她竟已从自已话中听出诀别之意,若被她问出心意,岂肯让自已再去送死?
吴天德忙强笑一下,说道:“你想到哪儿去了?别忘了任教主是日月神教上任教主,武功比东方不败只高不低,若不是担心东方不败手下众多,根本不需我出手相助,我这么说是因为总有些事让我跑来跑去,你看月儿怀了孩子那么久,我都一直没有机会在身边照顾,以后当了掌门或许事情更多,所以才有这么一说”。
曲非烟狐疑地看了他半晌,才似放下心来,脸色放缓,轻笑着嗔道:“天哥哥,到时忙也是忙华山剑派的事,怎么会没有时间传授弟子剑法?你呀,真把我吓坏了”。
她忽地紧紧抱住吴天德,摩挲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天哥哥,这些日子来,你总是在忙,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今天难得空闲,我给你吹奏一曲吧”。
说完,她转身去壁上取箫,一转过身去,笑意盈盈的脸上才掠过一丝深深的忧色。吴天德拉住她袖子,笑道:“对了,烟儿,你一直没有趁手的兵器,冲虚道长那管玉箫质地坚硬,可做剑用,你又精通乐曲,这管玉箫你拿去用吧”。
曲非烟默默不语,稍稍回身接过玉箫,拉过椅子来背身而坐,将箫凑到唇边,轻悠深沉的语调顿时在室中响起,吴天德想不到她吹出的竟是那首“无尽的爱”,这首曲子他刚刚来到这年代时时常吹起,后来却渐渐淡忘了,此时听来心情不由为之激荡,往昔种种一一闪现在眼前:
周王府中与朱静月一吻定情;在那个冬夜初享鱼水之欢后,将一枝沾露的梅花悄悄放在她如花的娇颜旁;在衡山山神庙下与仪琳、曲非烟望星许愿、无数的流萤在身边飞舞;与仪琳在黄河边上互相偎着讲述前世今生的故事;漫天大雪中蓝娃儿轻轻低下娇颜,却扬起剪剪双眉,向他柔媚地一笑……。
悲伤苍凉的乐曲在曲非烟唇下呜咽着缓缓流淌,那一幕幕难忘的往事在脑海中画卷般闪过,他似乎又看到那个身穿翠衣、胸前蓓蕾还只是稍稍贲起的曲线的少女,一步步向自已走近,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着羞涩和深情,轻轻对自已吐出那两个叫人无限蛊惑的字……
吴天德闭上眼睛,还有好多好多……,一幅幅画面闪过他的脑海,他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哀伤,这些可爱的女子,今后共渡一生,他们之间还要谱写出多少其乐融融的乐章呀?东方不败已近乎无敌,明知必败却一定要去是否不智呢?
温柔乡是英雄冢,忆起这一幕幕往事,吴天德也不由得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起来,他悠悠一叹,仿佛叹出了郁积千年的辛酸,听到这一叹,曲非烟肩头一颤,忽然没了声息。
吴天德听到曲子忽然听了,睁开眼睛,只见曲非烟横笛于唇,一动不动,心中不由一奇,他伸手去扳曲非烟肩头,曲非烟回过头来,一串泪珠儿扑漱漱落在他的手背上,那张俏脸已是泪痕斑斑。吴天德不由心中大恸,一把搂过她来,失声道:“烟儿……”。
曲非烟扑进他的怀中,忽然忍不住放声大哭,吴天德抚着她的头发,默然半晌才叹道:“我瞒得过谁,却也瞒不过你,其实我也只是有些担心罢了,天下间纵有人武功高过我,也不可能差距如此之大,有任我行和向问天联手,哪还有什么危险?”
曲非烟呜咽半晌,忽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耀着坚定的光芒,说道:“吴大哥,我也学过独孤九剑,我们一起去,有我们几个帮你,难道还打不过一个东方妖怪?”
吴天德不禁失笑:“东方妖怪?亏你想得出。”转念一想,东方不败练‘葵花宝典’练得男不男、女不女,说是妖怪也不为过。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傻丫头,独孤九剑确是一门了不起的功夫,可是你们底子太薄,习练时日尚短,九剑的精髓领悟才几分?就算四个你加起来,也未必是我师父三合之敌,如何去跟东方不败斗?”
曲非烟听了不禁默然,风清扬尚不是东方不败对手,自已连风清扬三招都接不下,凭什么去和东方不败斗呢?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紧张地向吴天德问道:“那你呢?天哥哥,你现在的武功比起风师父来如何?”
吴天德目光闪动,沉吟半晌道:“我只在师父指教功夫时与他切磋过,算不得真正交手,如果当时师父已拿出全部实力的话……我现在自悟后的‘天德一刀’应该不比师父差”。
曲非烟听了急道:“那怎么成?风师父都不是东方不败对手,你就算练到风师父的境界……”,吴天德微笑道:“还有任教主和天王老子呢!”
曲非烟听了稍感宽慰,她靠在吴天德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半晌又忽然抬起头来,脸红红地道:“天哥哥,月儿姐快有你的小宝宝了,我……我也想要个你的孩子,给我好不好?”,她的脸有若一块红布,吃吃地道:“我问过月儿姐了,这几天……这几天容易怀上……”
吴天德瞧了她模样,心中一荡,刚要说话,门一下子被推开了,把曲非烟和吴天德吓了一跳,曲非烟忙从吴天德怀中跳了起来。
只见蓝娃儿站在门口,脸上也有点儿红晕,略带些忸怩地道:“吴大哥,家里来了两位客人,一位叫刘正风、一位叫曲洋,说是来参加你的掌门大会的”。
曲非烟在吴天德身边虽肆无忌惮,但有别的女人在旁边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正窘得手足无措,一听爷爷来了,不禁窘态顿消,欢喜地道:“爷爷来了?好久没见到他老人家了,我去看看他”。
曲非烟一溜烟儿地夺门而去,吴天德也忙跟到门口,刚要迈出门去,蓝娃儿忽然一把拉住他袖子,吴天德回头一望,只见蓝娃儿怯生生地站在那儿,脚尖磨着地面,垂着头羞答答地道:“吴大哥,人家……人家也想……想要一个你的孩子!”
吴天德自从在谷中见过了风清扬和东方不败的武功痕迹,反而暗暗庆幸不曾夺去蓝娃儿的处子之身,否则可又要误了人家一生了。此刻一听她的话便未加思索地道:“娃娃,你听到我和非烟的话了?黑木崖之行实不如我预料的那么乐观,幸好我还不曾……,如果我现在动你的心思,岂非禽兽不如?我们的事还是待我从黑木崖回来之后再说吧。如果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吴大哥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你那么美丽,一定可以找一个少年侠士,快快乐乐地……哎哟!”
他话未说完,脚面上已被狠狠地跺了一下,只见蓝娃儿抬起头来。杏眼圆睁,恶狠狠地瞪着他道:“混蛋,我的心思难道你还不知道?虽然我们没有……没有……,可是我们都已做过那么多事,人家早把自已当成了你的妻子,我还会再嫁给旁人么?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毒死你!”
吴天德:“#¥%!?;%¥?;%!……,好象蓝娃儿越来越喜欢说这句话了。她下毒药倒是不怕,谅她也不舍得,不过如果是春药……,非烟妹妹下的虽然是假药,蓝大小姐下的可一定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以后吃东西还真要小心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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